风,石青色四合云纹暗花纱制,只有衣扣用了双凤绕珠装饰,点了一颗碧玺。
崔简喉头滞涩,赶紧抓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嚼得满嘴糕粉,也顾不得形象,只管不停地往口中塞。
朝阳尚未升起,女帝的銮驾就在殿前备好了。
竹白微微看了他一眼,伺候女帝上了銮驾。
“陛下,陛下!臣侍……”他心下一横,“臣侍错了,臣侍这就回宫,不再扰了陛下烦心。”他一拜到底,等着女帝发话。
“银朱,叫一副软轿送侧君回宫。”女帝不曾回头,懒怠再看他一眼。
暮色四合,宫中道行灯也渐次亮起。
“纯如何必在此等候,虽是夏日里,终究还是有风的。”女帝让长宁扶着下了步辇,虚扶了一把崔简。
他忽然想起来,是在章定十年之后,她才开始叫自己的字“纯如”。
就像她称呼沉相一般。
“臣侍想多看看陛下。”崔简笑着低下头去。
“有何看头呢。”女帝笑不进眼睛里去,她满脑子还是赵殷赵丰实那封折子,后面又批了好些旁的折子来转移注意力也没用,她的火气仍旧消不下去。他赵殷儿子多到可以拿来卖钱是吗!女帝实在越想越气,到了晚膳时分也无法释怀。
“陛下天颜,得见一眼便是福分了,臣侍机会难得,自然也想多看些时候。”
“纯如也学着开玩笑了。”她微微勾起嘴角,“到了这个年纪反而越发地滑头起来。”男子触手的腕子骨节分明,细细长长的一截,恰恰好温和地支撑起女帝的笼袖。
“上次陛下说……臣侍像块木头。”崔简轻声道,“臣侍不如法兰切斯卡大人得力,但总该尽力侍奉陛下。”
“你和法兰切斯卡比什么。”女帝失笑,“他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儿,成天没规矩的。一个不晓得活了几百几千年的妖精,有什么可比。”
“但是陛下爱重他,那便是他的福分了。”崔简抬手打起竹帘,“臣侍是及不上的。”
微微的饭香飘出来,灯火微明,倒比栖梧宫多些人气。女帝打眼看过去,都是些时令小菜,冷盘居多,既不至于夏日里倒了食欲,也不怕凉了又热没了风味。
“纯如比从前细心许多。”
“臣侍未出阁的时候不曾学这些,可是进来宫里,总要学着伺候陛下,也……”他扶着女帝坐了,“也想着陛下能多来些时候。”这宫里谁不想讨了女帝的好呢。他偷觑女帝侧颜,她今日来的时候还带着些躁意,现在已软和了许多,想来他做的这些也不算白费了工夫吧。
就像竹白和他说的那样。
“咱们陛下啊,用情至深,崔大人这下害死了赵小将军,陛下大约是不会原谅崔氏的。可是公子也与陛下有十年的情分,您尽管认了错,待陛下冷静下来,气消了,自然便想起来公子的好处了。那时再请陛下流放途中照顾崔老先生一二,也就不至于死于途中了。”
只是她冷静的时候实在太长,虽然后来让父亲活着到了流放地,却终究没再召幸过他。便是偶尔来看一看,也不过坐坐就走了,权当是给他些面子,直到今年。
崔简面上仍留着轻柔的笑意,为女帝布起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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