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打断了皇帝说话,“臣知道……不许选秀!不许听他们的!”他应当是真怕落了善妒名声,忙找补道,“怎么也等臣四十岁……”“竟宁,你好没志气……”皇帝咯咯发笑,“当二十年专宠的皇后就满足啦?不想做一辈子的唯一人?”“那不是……”君后不似方才气势,声音渐次低了下去,“臣怕,臣怕招不来帝女……前朝大人们参的,臣都知道……”无非不过是他少年入宫便做君后,皇帝又为了他处置了崔氏满门,椒房专宠,到头来也没能替皇帝招来子息,这才使得旁人上谏选秀有了口子,还要说他善妒。从前没入宫时候觉得,只要入了宫,能时时相见,弃了外头功名利禄又如何,便以功勋爵位再朝堂上换一个内爵名分又如何,只要能堂堂正正与人说那御座上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是他妻君便可;但真得偿所愿入了宫,甚至成为了她的中宫皇后,却总有些不称心如意之处。不单是碍眼的侧君,更有前朝非议,还有……君后重责。“招不来便招不来,这有什么的。”皇帝寻着罗汉床坐了,顺势带着皇后也倒在她怀里。君后武将出身,身子健壮紧实,压在身上很有些分量。皇帝挠了挠他侧腰,轻声嗔道:“别就这么坐我腿上……”一下反倒打散了殿内略有些沉重的气氛,教皇后笑着挪了身子下来。“沉仆射说……”皇帝一听君后也要提沉子熹那老儒生的名字,赶忙掩了他口:“别,别提他名字。”皇帝蹙眉,一副牙疼神色,“他的话朕若一字不落全听了去,而今可得真成圣人驾鹤西去了。”她见皇后还要说,一时情急,全身都上了劲,压着那只手按在他唇上,直将人推倒在罗汉床上,“别说那扫兴的。”君后微微瞠目,眼瞳中微光流转,随即那眼睛便弯了起来。他握住皇帝手腕,轻轻一挪便拿开了掩唇的手:“臣不说了,凡事有陛下呢。”“你晓得有我还这么吃味呀?”皇帝在君后身上撑起身子,伸出食指在君后耳廓挠了挠,“罚阿斯兰也罢了,连崔纯如那求情的也罚。”“……那不一样嘛……”皇后偏过头去不看皇帝眼睛,“阿斯兰受着宠还每日间的没好脸色,臣瞧了他来气。要是臣还在定远军,他哪有什么破城机会。”皇后说着还忍不住比划了几下,他本就是军中拔出,若非入宫来做了君后,去年新任的大都督便该是他了,“早一刀砍他下马去,还来宫里神气。”斜掠入窗的夕照将罗汉床上人影推到地板上,手影翻飞了几下,是君后设想的兵阵。天子袍角垂落到地板上,将将好盖住了兵阵后半的阴影。皇帝一下出了神,没意识叹出一口气来。“陛下……?”君后停了手,轻声唤了一句。“竟宁……”她绽出一个浅笑,却没笑进眼睛里去,瞧着有些疏离,“你会后悔么,入宫做了皇后,再也不能上阵杀敌,只能在宫里,每天见一些人,安排一点琐事。”这下却是换君后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发顶,却不想被赤金的发冠硌着了手:“臣还以为陛下想什么呢……臣当年还想着,这下没能打下几座城池,必拿不出功勋叫陛下答应臣了,没想到……”没想到她早备好了礼,她备下冠礼两份,便是让他二择其一。一份是任命诏书,从此他是定远军里的云麾将军,也是国朝的新侯爵;而另一份,便是皇帝的封后诏书,从此入宫去做她身侧并肩的男人。一件是麒麟做底的吉服,一件是满绣翟鸟的皇后朝服。至于此次出征军功有无,更是被她以旁的说法圆了过去——总归皇帝御驾亲征又一次大胜,自然她说什么也无人敢有微词。彼时崔氏业已伏诛,侧君将废,她正是迎立新后的好时候。待他加冠成年,那皇后翟衣与龙凤冠便早早送了来梁国公府,甚至他封后的册封使,也是皇帝专挑了亲兄燕王与宗正长公主两位宗室,其身份之贵重,当无前例。于是皇后咧开嘴,手臂环紧了皇帝,笑道:“臣不后悔,毕竟是臣自己选的。”人说大楚朝以日为尊,天家景姓乃日光意,自然其中天子为日,其神鸟栖于梧桐;而天子中宫为月,其神兽步于蟾宫。日升而照万物,月映而承日之光,相替行于人间。步蟾宫中人,正是天下唯一与她并立之人。“臣只怕七老八十时候,陛下嫌臣老呢。”———————————婚姻里肯定会有各式各样遗憾和矛盾的不能一帆风顺,所以必然需求一方或双方的付出和牺牲来经营。这是我的观点。所以是不是赵二公子不死就完美无缺呢?其实也不会。或许在某些深夜里赵二公子也会遗憾没能继续他的功业,只是小狗狗会自我开解,想想这是自己选的,当时就是想光明正大和瑶瑶在一起也就放下了。瑶瑶自然是常怀愧怍,希望每个人都尽可能是最完满的状态,所以尽力补偿,这样才不至于重复先帝和张皇后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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