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笛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不哭不哭,诶呀,多大点事儿。不是说了么,师父永远都在。”陆远笛抽抽得话都说不清楚。“我、我以为那是你、你不要我了。你不出山了。”“这不是理解偏了么?师父是让你有靠山。有事就找师父啊,自己硬抗什么呢。”陶眠忙着哄徒弟,完全不理旁边的另外一个活人。李篱从震惊转为审视,他没想到,陆远笛的师父竟然来了。“你是何人?”李篱厉声问道,“与陆氏余孽有瓜葛者,一并有罪!”“呀,忘了忘了,这儿还有个你呢。”陶眠一拍脑门,好像才意识到把李篱晾了半天。“你……”“那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小陶道长一脸的纯真无害。李篱感觉自己平白被看不起了。“那你也别想活着——”他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一道虚影晃过。随后,他整个人陷入了失去五感的状态。清醒着,但什么都感受不到了。李篱顿时恐慌起来。他做了什么?! 一样的人陶眠没有做多余的事,他只是把一张符贴在李篱的额头中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符纸……陆远笛止住眼泪,她本不爱哭,嚎啕之后有些难为情,袖子拭去眼角的泪花后,红着眼眶来到师父身边。“小陶,他怎么了?”“五感全失,没死,”他回头去瞄徒弟的脸,“你要他死?师父可以代劳。”陆远笛身上披着一件干净的外袍,很大,是陶眠递给她的。她捏住衣襟把自己裹住,摇了摇头。“你想放走他?”“不,”陆远笛走上前一步,垂眸,冷漠地望着她的仇敌,“小陶别插手,剩下的我来。”陆远笛不愿脏了陶眠的手。桃花仙人不必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他本不属于凡间,不该招惹世俗。是她在,才使得他沾染凡尘。那天起,陆远笛暗自下定决心。她要独立和强大,她不能一辈子躲在师父后面当个只会哭的小丫头。陶眠久久凝望着自己的二徒弟,半晌,拍了拍她的头顶。“远笛,要平安快乐。”一句简单朴实的叮咛,陆远笛的眼泪险些又滑落。她连忙低下头。“我会的,小陶放心。”陶眠说要多留一些日子,他不放心陆远笛一个人。但陆远笛态度坚持,她不愿陶眠搅入是非之中。她说,小陶快快回桃花山吧,山花要开了,乌常在还等着呢。陶眠明白她的心意,点点头,转身出了营帐。他来去无踪,军营里的士兵,除了那个被他敲晕的导航,竟无一人发现他的到来。本来应该轻松地离开,可惜半路杀出来一个少年人。那少年神色焦急,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他一把抓住陶眠的手腕,问他有没有看见王二。陶眠微微愣了一下。他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常人很难发现。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如此敏锐。还有……王二是谁?虽然不清楚他口中的王二,但陶眠作为老糊弄家,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应该是往那边去了。”那少年半点怀疑都没有,感激地握了把他的手,疾步离开。看上去有点憨。陶眠最后瞥了眼他离开的方向,不再流连,也走出军营。
陆远笛年轻,容易吃亏。但她素来聪慧,犯过的错误绝不会再犯,并且能从过去的经历中汲取经验,成长速度惊人。而二弟子也没有辜负师父的深厚期望。陶眠回到桃花观,不出意料,乌常在果真把自己喂胖了。陶眠把它从鸡笼里面提溜出来,当面逼供。“你怎么可以吃得这么胖?”“你看看别人家的鸡,哪有像你这种身材的?”“我告诉你再这样下去,除了我没人要你,你只能在这里给我养老。”乌常在趾高气昂,咯咯两声,甩pi股走人。完全不理陶眠在讲什么怪话。山外纷纷扰扰,山内的日子却是慢吞吞地走,不催不赶,不紧不慢。在陶眠晒阳打盹儿偷懒撵鸡之际,外面的世界已经在悄然变化。陆远笛起初没有杀掉李篱,而是给他下了蛊毒,把他控制住。她要利用李篱,为自己争夺军中的地位,建立起一番势力。在这期间,她联系上了曾属于她父亲一派的人,要他们协助自己重新夺得皇权,这天下仍是陆家的天下。苦心人,天不负。陆远笛筚路蓝缕,终于有了足够的底气和实力。她说她要为自己一族复仇,她要这皇位换人坐。关于陆远笛的遭遇,陶眠都是从她寄来的书信中了解的。徒弟报喜不报忧,看上去轻描淡写的几行字,背地里不知付出多少心血,忍了多少肮脏的勾当,才换来她要的势力。这些陆远笛从不与他言说,但陶眠心里清楚。所以每次他回信时,总是叮嘱陆远笛不要勉强自己,累了倦了,就来找师父。师父不懂权谋,但师父可以让反对的声音消失。陆远笛心里感激陶眠,可她不肯背弃当年在军营里立下的誓言。不管她的手染了多少污浊的鲜血,她的背承载了多少条人命,陶眠绝不能被牵扯进来。他要做他的桃花仙,晨起扫坠花,夜听林果落,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而她只要念着那样自由的他,仿佛这世界的污秽和纷扰都不再,只剩一池清明。……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李篱失去利用价值。陆远笛见他最后一面时,是在自己书房的密室。说是密室,其实早被她改成了地牢。里面阴暗冰冷,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墙壁上有飞溅的血滴。地面也攒了厚厚一层擦不掉的血渍。大将军李篱不复往日的威风,被沉重的锁链紧紧拴住两臂,高高吊起。头发蓬乱,夹着两三根草杆,半垂着头。陆远笛没有带任何随从,她孤身一人,来到李篱面前。干净雪白的靴面和满地污血的对比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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