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就这样在桃花山过一辈子,也是好的。“我真的想象过那样的日子,我和随烟,总该比你先白了头发。到时候我们两个双鬓斑白,还能和你在院子里煮茶赏花,静听风吟。如果随烟未曾下山……”沉默了半宿的陶眠终于开口,声音已是沙哑得不行。“你从何时起知晓……四堆得真实身份?”楚流雪笑了笑。“从我遇到他的第一天起。”她说楚随烟是被他的母亲托付给他的,只是那时的男孩年纪太小,什么都不记得,后来被姐姐忽悠两句,就哄骗过去,以为自己真的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小孩。楚随烟的母亲是歌女,年轻时与幽冥堂的堂主谈渊有过一段情缘。可惜等闲变却故人心,深情错付,只留下楚随烟这么一个不幸的结晶。她抱着体弱多病的孩子,想要去魔域找旧情人讨要个说法,却在半路耗尽气血,奄奄一息。临死之际,她那么恨。楚流雪只是路过,因为那偶然发作的善心,喂给她一碗米汤,她就死死攥着女孩的手,要她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幽冥堂找谈渊。很无礼的要求,楚流雪心想。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或许不会变成这样丑陋地憎恨某个人的模样吧。她的年纪尚轻,却早早地衰老了。楚流雪眼中的她一脸暮色,眼底青黑、嘴唇发紫。据说当年也是名震王都的歌女,多少达官贵人掷千金以求一笑。楚流雪的怀里被强行塞了一个襁褓,不知道怎么办。那时她刚刚把自己的养父母葬在早就准备好的坟墓里,举目无亲。但她也清楚,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更别说带上这么个小拖油瓶。楚流雪毫不犹豫地要把襁褓还给歌女,但她低头,却发现对方已经没了气息。香消玉殒。这下可麻烦了,楚流雪心想,她最怕的就是麻烦。老仆人死了,秀才死了,养父养母也死了,现在她唯一没有了却的仇人还有两个,一个是天尽谷的叛徒,一个是幽冥堂的堂主。最后两位不如养父母那般好解决,楚流雪不急于一时。反正她比他们都要年轻。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养好身体,再过个五十年,就去在他们的坟里点炮,让他们连死都不安宁。楚流雪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第一次遇见这种不上不下的情况,让她也纠结。“你是谈渊的儿子,谈渊是我的仇人。让他绝后也算是报仇的一种手段,但你与我无冤无仇。”楚流雪皱着眉,语气平淡,仿佛在犹豫晚饭吃什么。她把襁褓放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捏住小被的一角。杀死一个婴孩太容易了,只要她把这角被子盖在他的脸上,捂紧。幸运的话,她甚至听不到哭闹声。楚流雪真的这么做了。她将花被蒙在男孩的脸蛋,盯着路边搬家的蚂蚁,默默数数。一、二、三……真的不哭啊?她好奇地把被子掀开,打算看看男孩死没死透。那小孩动了动脖子,忽然,向她露出一个笑脸。又傻又丑。楚流雪皱皱鼻子。“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小孩。”她想,再等等吧。反正一时间也杀不死谈渊。这么纠结的事情,等到之后再去烦恼。“然后我就一直带着他,直到遇见你。”陶眠的心里有些惊讶。当楚随烟选择回到幽冥堂时,楚流雪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那时他猜测对方或许是早就知晓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早,她一直带着仇人的血脉在漂泊流浪。也许是为了更好地杀死他,也许是因为别的。“我真的、真的……尽过所有努力劝自己放下,而我也几乎要成功了。”≈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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