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芙蓉府地处江南,相传是位富甲一方的商人为了他青梅竹马的妻子而建。府邸占地不大,但每个细节都透着巧思。亭台水榭,无一不雕琢。画廊石像,处处有玄机。在房前、檐下、池畔、院墙……只要是肉眼随见的地方,到处都有盛开的芙蓉花映入眼帘。如同簪上明珠,点缀在细枝绿叶间。怜君庭下木芙蓉,袅袅纤枝淡淡红。这芙蓉府现在的主人姓洪,来历神秘。但荣筝告诉陶眠,其实它正是杜鸿为他的心上人明芙,花重金买下的府邸。只因为她的名字中有“芙”,只因为她喜欢芙蓉花。荣筝提起宅子的来历时神色淡淡,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陶眠却站在外墙边一簇不知道怎么开错了地方的芙蓉花,撇嘴不屑。“名字里有芙就送芙蓉花?那名字里有星还不得送个天宫?真俗。”荣筝的心绪被打断,失笑。“那桃花山和你这个姓陶的仙人又是怎么回事?还嫌弃人家俗。”“嘁,我也不用别人送,我自己有。”陶眠嘟囔着,弯腰把自己的裤腿勒紧,两手搭在墙上跃跃欲试。“……这是干嘛?”“翻墙啊,老规矩。”“……”荣筝扶额,“但凡有一次你能采取点儿别的办法进去呢。”“这户的主人又不给我开门,还不让人翻墙,什么道理?”他还把锅甩给别人了。“翻也别从这儿翻,我带你找个好翻的地儿。”要不怎么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师父负责带头作妖,徒弟跟在后面给他捧场。两人顺利地翻过了院墙。芙蓉府看上去像只趴在地上任人宰割的肥羊,再笨的贼来了都不会空手走。但这只是它的表象。杜鸿敢把人放心地留在人间,自然不会疏于戒备。陶眠随便数了数,就数出三拨不同的侍卫。他们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扮作园丁、丫鬟、管事的模样,出现在芙蓉府的各个角落。而荣筝所找到的地方是唯一的监视死角。从墙外翻进来之后,荣筝熟练地带路,他们要前往的地方是芙蓉府的藏宝阁,这里专门闲置各种杜鸿送给明芙的珍宝。荣筝的脚步轻盈,而且熟门熟路,仿佛进了自己家后院。“这府邸是由我来监工的,”荣筝边走边谈,“当时明芙不喜府中原有的陈设,杜鸿就叫我找人把它们全换了。我让她问明芙偏好什么样子,他又不说,只好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荣筝想想都无语。“只能说把这么贵的地方装成了我喜欢的模样。”陶眠品出一丝不太对的地方。“你那个阁主,不是说把人家捧在心上吗?怎么连对方喜欢哪些陈设都不知道。”“他日理万机的,大概是没有余力留心这些细枝末节。”提起“日理万机”这四个字,荣筝忽而也变得愤愤不平。“但我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闲心?拼死拼活地赶任务,还要过来跟木匠瓦匠吵架。小陶,你还笑!”陶眠止住笑意,咳嗽一声。“小花,变了许多。”陶眠依稀记得他初见荣筝时,对方给自己套了一个活泼开朗的外壳,实则连灵魂都要死去,只是凭着杀手的本能来驱使她完成任务。如今她跟随在仙人身边,悬吊的一颗心慢慢下放。虽然还没有到彻底落地的程度,但已经触碰到了地表毛绒绒的青草尖儿。“小花,师父别的教不会,但可以教你怎么活得轻松。”“小陶,骗我行,别把自己骗了。你在那边岁月悠然、万物皆宜,是因为我在旁边劈柴烧饭、负重前行。”“……”两个外来的贼在人家的庭院里聊得开心,绕开若干个侍卫之后,终于来到府内藏宝的地方。阁高两层,里面的宝物贵气几乎要从墙砖的缝隙流出来,隔着窗子都能看见满屋随意乱放的珍宝,它们堆起来实在是太高太高。杜鸿对他这个唯一的心上人真是没得说。要说在意的跟不在意的就是不一样,荣筝得到的奖励是拼命来的,而明芙什么都不需要做,这些东西像流到低处的水,自然而然地汇聚于此。想起曾经那么卖命的时光,荣筝就想给自己两巴掌,狠狠打醒当初的自己。无所谓了,她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明芙和杜鸿。要说真的有不平,那也是为过去的自己而不平。
因为她已经找到了死后能够永远记住她的名字的人。或许她一直以来想找的就是这个人。她从小被浮沉阁送去接受严酷的训练,出来就以“风筝”为名,她一度以为除了杜鸿,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的姓名。她活不长的,从入阁的 跑吧能说会道的小陶仙人,霎时间也不知该怎样安慰自己的徒弟。他有些失措,这时荣筝深吸一口气,嘴角高高提起,眼睛被脸颊的肉挤成两弯灵动的月牙。一个不自然的笑。她半蹲下来,一条腿的膝盖跪在地上,也不嫌脏,把绣雪从厚厚的尘土中挖出来。她把剑身立起,用衣袖细致地抹去上面的残灰。剑柄的凹槽里面很难清,荣筝吹了吹气,又用指甲搓搓。她熟悉这柄剑的每一处纹路,哪里有划痕,哪里有磨损,哪里容易钝,哪里用着快,这些细节像血一样流淌在她的心里,所以和剑分割时,她才会那么痛。那时她还天真地以为就算离了她身边,绣雪也会有个好去处,让其他十一个杀手接下也不错。但她没有料到,绣雪竟然被忘在角落里吃灰。杀死一柄剑最好的办法就是弃置它。荣筝清理好剑身,却始终没找到剑鞘。无法收剑,她就把绣雪揽进自己怀中。“回来了就好,”她念着,又重复一遍,“回来了就好。”荣筝转身面向陶眠。“我们走吧,小陶。”陶眠望着五弟子那张故作平静的脸,心里不是滋味。“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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