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目闭起来,只有耳朵在轻轻转动,捕捉那些在林间细碎的声音。骤然,自道嗔长老的后上方,同时有两道绿影窜出!李风蝉不由得低声惊呼,道嗔却不慌乱。在绿影逼近,手中的剑即将挥向白袍人之时,道嗔陡然回身,右腿在地上画了半圈,身子伏低,剑刃上挥!“第二式,雨歇梧桐!”雨歇梧桐这一式有延宕的奇效,剑气挥出之时是轻缓的,但当它触碰到对手时,就会爆发出巨大的气力,将那树人双双截断!三个树人在瞬息之间被灭,化为飞雨。但紧接着,又有五道风旋乍起,绿叶纷飞,五只新的树人出现。这次它们没有留给道嗔长老喘息的机会,手中的剑成形之后,刹时发起攻势!道嗔长老两式齐发。“第三式,凤栖桐树。第四式,桐影繁垂——”只见他手中的剑逐渐快了起来,势气也变得刚猛,如同凤凰的尾一扫浊气,又像纷繁的花影高高俯视。五个桐人被那剑意逼退,其中两个已破灭,剩下三个不得近身。天空中,一片绿叶旋转而下,道嗔长老将剑尖点在其上。仿佛被无形的灵力牵引着,数百片落叶同时悬停在半空之中。“梧桐一叶,第五式。”道嗔低声一念,百片叶子在吐息之间化作百把利刃,切割着那些树人,将它们“粉身碎骨”。无形的“庞然大物”似乎被触怒,它放出了更多的树人。五个、十个、百个……密密麻麻,无从数起,如同山林间的千军万马,将道嗔困囿其中。李风蝉有点站不住了,她小声跟旁边的沈泊舟说。“道嗔长老能不能支撑得住啊?一大把年纪了。”沈泊舟之前跟在陶眠身边,虽然他不会使,但他看过陶眠的剑。仙人在桃林之中写意挥剑,行云流水,如同泼墨散彩。那一刻,天地间万物的吐息仿佛都系在那柄薄薄的剑刃之上,随他扬剑而起,随他落手而收。沈泊舟轻摇了下头。“不会的。不如说,长老正是为了要给你我展示桐山六式,才不断地召唤林中的桐人。”不然以道嗔的功力,这些叶子糊成的精怪,早就被他收拾得一干二净。隔着老远,道嗔那双好使的耳朵也能听见两个徒弟在嘀咕他。他被团团包围,还有心情谈笑。“两位徒弟,议论为师什么呢?我可都听见了。”李风蝉顿时捂住自己的嘴巴,只留一双妙目在外,滴溜溜地转。树人虎视眈眈。道嗔手中的剑轻轻地点了下地面,仿佛通过这样的方式,和土地万灵有了连结。从梧桐断角到梧桐一叶,第一式到第五式,剑法的力道和威势逐渐变得强硬和刚劲。是一个从收到放的过程。眼下到了第六式,道嗔却并没有接续先前那股凶猛的攻势。他似乎进入到了一个更辽阔的境界,所有的声音、光影、细小的动作、微不可察的杀意,都进入到了他的五感之中。他能清晰地分辨出它们的来处,也知道在下一瞬,它们会奔向何处。桐盛老祖当年谋划着为宗门写就一部剑法,前五式一挥而就,极其顺利流畅。但剑意释放出去,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继续放,还是收敛,桐盛老祖纠结许久,心中苦闷不已。直到某次,山中骤雨来袭,他静听了一晚的桐树花落。春去尽,满山风雨落桐花。桐盛老祖福至心灵,随意捡起院中的一截断枝,在漫天飞花之中,写成了这最后一式。“第六式,桐山雪落。”比起先前的繁复剑招,这次道嗔长老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起手,剑刃紧贴着土地,在低空画了一道剑弧。那剑弧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将刚刚所有飞散的剑气全部收拢,汇流,形成一个看不见的巨大的气团,把敌人和剑意尽数归在其间。纷纷扬扬的树叶飘落,被灵气附着,微微泛着浅色光晕,仿佛真的变成了洁白落花。像是一场无声的默剧,那些看起来轻柔的落叶,飘在树人的身上,却仿佛重若千钧,将它们重重地压垮、飞散,归于土地。李风蝉远远地望着这静穆又肃杀的场面,不知为何,眼底涌上热意。她过去一度不解她的亡父为何毕生痴迷此道,苦求难解。现在她想,她有些懂了。
(俺们小陶正在牢房折磨邱师兄和荀师兄,明天上线~) 本仙君有个馊点子陶眠被困在持戒堂内已有两天。这两天对于他而言,只能说,不能更舒服。“不用上早课,不用练剑,不用陪苗苗班的师弟师妹们玩……”陶眠掰着手指头数,美滋滋,“哎呀,早知道持戒堂这么好,我应该早点过来的。”苗苗班的师弟师妹们申请上麦说话。和陶眠比起来,邱林的状况就非常惨了。他本来就是个小少爷,上山之后没多久就跟随二长老修炼,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受过特别大的委屈。现在不止成了阶下囚,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接受陶眠每日的精神摧残。陶眠是老折磨怪了。邱林被折磨得,只要一听见他开口说话,不管说的内容是什么,都要倒退三步,双目圆睁,浑身作戒备状,像一只受惊的松鼠。“今天天气……”唰唰唰。陶眠盘腿坐在干草之上,一句话刚起了个头,隔壁的邱师兄立马向后退了三步。原本没有注意邱林,只是想感慨一句天气好的陶眠,这下子不得不扭头看他。“邱林师兄,”他一口一个师兄叫得倒顺嘴,“你为什么不开心?”“……还能是因为什么!”邱林有话要说。这几日陶眠对他使用语言在精神上造成了巨大的创伤。他忧愁地走来走去,不知道外面的人什么时候来救他,说了句好烦。陶眠回他——别烦。持戒堂送来的饭难吃得根本无法下咽,邱林感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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