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陶眠,忽然说,要拜陶眠为师。陶眠吃了一惊。其实他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想法,要把蓝枳收作桃花山的徒弟。如果她这辈子自己能过得很好,那不当他陶眠的弟子也没什么。但蓝枳主动提出来,而且态度很坚决。“我收你为徒,当然也可以……”蓝枳本就是他的八弟子,如果收她为徒,也算是给她和程百里一处荫蔽。程百里欲言又止,陶眠在他说话之前,先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你我就不收了,你只要保护好蓝枳就行。”蓝枳是个灵性十足的修士,她在族中的时候,占卜术就非常强。被陶眠教了一阵子该怎么运用自己的灵力后,蓝枳就能更充分地发挥自己的力量。她平时也不怎么离开桃花山,就在山中推演,把敌人的老巢一个接一个算出来,再让其他几位师兄师姐前去围剿。藏得再深也没用,而且有了蓝枳之后,陶眠和他的弟子们再也不用费力去找敌人的踪影,效率提高许多。这个刚刚收入门中的八弟子,立刻成为了敌人的噩梦。在蓝枳来到桃花山没多久,陶眠就遇到了程越。程越那时是凡人的将领,除了修真界的修士,凡人们也凝聚起来,反抗魔域的入侵。在一场战事中,程越的部下全部战死。他那时孤立无援,正准备以死明志的时候,陶眠出现了。陶眠把那些蜂拥而至的魔兵全部消灭,带着重伤的程越回到桃花山。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没剩,全都死在了那场战役中。这给程越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他夜夜梦回战场,不得安眠,还有轻生的念头,不愿独活。为了把他从这种负罪感中救出来,陶眠没少给他做心理疏导,还让同留在山中的蓝枳一并帮忙。还得是八弟子出马,立刻治好了程越的心病。后来陶眠问她做了什么,蓝枳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她只是在他面前,算了几卦。卦象上说,程越的战友们,都转生到了很好的人家,会度过没有战事、平安无忧的一生。程越至此才感到释然。陶眠倒是有些好奇,因为他在占卜这方面只是略懂皮毛,每次见到八果算得那么准,还会感到很惊异。“八果,那你算算为师的前世今生呢?”正在收拾卦签的蓝枳动作一顿,她抬眸望向陶眠。陶眠今年三十岁整,收了九个弟子……是的,程越在不久之后也会拜入他的门下。他还年轻,甚至和他的弟子站在一起,外人很难看出他们是师徒,有时他看上去比徒弟岁数还小,一脸纯善不染世事的模样。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凄苦之相,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没吃过苦的少爷。可他分明见惯了生生死死,也曾为此饱受内心的折磨。八果指尖微动,她望着师父,嘴角缓缓扬起,目光温柔。“师父的本事比我要大多了,徒儿这都是些小把戏,上不得台面。”陶眠一撇嘴。“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在,我和你的师兄师姐们,不知道要多走多少弯路呢,你算这些就是很厉害。”“那我也不能随便去算师父的命格。我们是师徒,有这层关系在,我如果算了,那就是逾越,对师父和我都不好。”“啊?嗯,那就算了。”陶眠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听说对八果也有害,他立刻作罢。“话说你们的大师兄顾园怎么迟迟未归呢?我之前写信给他,问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总说快了快了,结果现在也没见到人影……”陶眠念叨起了顾园,蓝枳垂下眼帘。“师父莫要焦急,远去的人……很快就会归来。”她似乎话里有话,但陶眠还来不及深想,就被咋咋呼呼的荣筝叫出去了。等陶眠离去后,沈泊舟出现在了屋门外。“六师兄。”蓝枳似乎不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请他来喝一杯茶。茶水清莹,散发着袅袅的白烟。蓝枳和沈泊舟对坐,聊了聊战事,和一些山中的琐事。“六师兄近来是否还有夜里多梦的症状呢。”蓝枳用茶盖轻拨茶梗,缓缓言道。“自从到七师弟那里解梦后,好了许多,有劳八师妹惦念了。”沈泊舟客气地说。蓝枳轻轻摇头。“你我是师兄妹,同为一门。师兄不必在这件事上隐瞒,我知道那些噩梦还没有离你远去。”沈泊舟一顿,抬眼,蓝枳端坐在椅子上,一身淡青色的纱衣,面容沉静,那双眼睛仿佛透过躯壳,看穿他驳杂的灵魂。
“六师兄和师父是一样的。”蓝枳突然开口。“而且六师兄,你已经发现了,师父和你是一样的。”你们都是从异世来到这里的魂灵。 春日宴现在在沈泊舟体内的这个灵魂,的确是一位外来者。他是六船。六船自己其实也没有弄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他本是一缕孤魂,飘进沈家二公子的身体中,被桃花山的仙人收为徒弟。他和陶眠一起游历,陶眠为他寻来水生天。他在服下之后,突然陷入幻境,来到这里。然后他被偶遇的三师姐留下。这里是神魔战场,这里也有一个陶眠,他是桃源宗的一宗之主。随着六船在这边停留的时间变长,他之前的记忆慢慢复苏。他在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昏迷数日,魂魄离体,不知怎么就飘到了那个世界,借用了沈泊舟的身体。水生天让他的魂魄归位,又回到这里,被三师姐楚流雪偶遇。楚流雪带着他的游魂,去找他的身体。幸好发现得及时,不然他就真的凉了。等魂魄归位,六船也想起了很多事。在这一世,他的本名就是沈泊舟。他望着溪水中熟悉的面容,心中难掩复杂情绪。这次不是借用了任何人的身体,他有属于他的名字和身份。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阴差阳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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