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裴青玉捡回来的,他也不能就这般把人丢在药庐不管,给孙大夫添麻烦。于是,阿霁扯着裴青玉的袖子,跟着他往家里走去。春日温和,枝头秃木吐新芽,一派生机盎然。几个孩童扯着风筝,嬉闹乱跑,见了裴青玉,纷纷喊“先生好”,又闹着跑远了。阿霁抬起手,张开五指迎着日光,痴痴地看着。裴青玉以为他是在挡太阳:“热么?那我们走快些。”“不是,”阿霁仰着脸,喃喃道,“阿青,好亮啊”他忽然笑了笑,放下手,回头看裴青玉,又傻里傻气道:“亮瞎狗眼了。”裴青玉:“”阿霁:“阿青,你怎么不说话?”裴青玉无奈道:“你这话都哪儿学的?”阿霁:“小猪说的。”裴青玉默默拉着他继续走,心想,要不还是再劝劝方小筑去学堂吧。方小筑虽十三岁了,却大字不识几个。孙大夫先前想让他一块去学堂,可他就是不愿去,说要留在药庐帮忙。裴青玉只好有空闲就过去教他识字背诗,或是给他讲一讲史书典籍。可这终究太过零碎,改不了方小筑滚瓜烂熟,脱口而出的“瞎了狗眼”。裴青玉推开竹门,草棚里的毛驴见人回来,仰起头叫了几声。阿霁兴冲冲跑过去摸驴头:“大毛!”裴青玉:“”怎么还会起名了?阿霁摸完毛驴,望着眼前的竹屋,问道:“阿青,这就是你家么?”裴青玉点点头。这竹屋是他义父留给他的。其实,他也是捡来的。从他记事起,就孤身一人流落街头,是这村里一个教书的老先生给了他一碗热粥,认了他做义子。老先生去世后,裴青玉就成了这村里学堂的先生。阿霁好奇地绕着竹屋走了一圈,然后推开窗户就跳了进去。裴青玉:“你为什么不走门?”阿霁:“不知道,好像这样比较习惯。”裴青玉:“”你先前不会是个贼吧?可那天在山下捡到他时,那一身的衣衫看着都挺贵气的,不像是缺银子的人。难不成,那衣衫也是偷来的?裴青玉解下腰间的钱袋,在他眼前晃了晃。裴青玉:“你会不会”想抢钱?阿霁忽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裴青玉:果然!然后,他就感觉手被摸了一下,听见阿霁说:“阿青,你的手真好看。”
裴青玉:“”不会是y/贼吧? 是不是会仙术阿霁抓着裴青玉的手,温热的指腹在他腕上蹭了蹭。裴青玉连忙把手抽了回来,不自在道:“胡说什么”“没胡说,”阿霁傻笑道,“就是好看,阿青最好看。”裴青玉:惨了,越听越像y/贼。好在他除了喜欢跳窗,也没干什么奇怪的事,晚上也老老实实在另一间房里睡,只是似乎睡得很浅,稍有动静就醒了。次日清晨,裴青玉就见他蹲在驴棚边,仰着头问毛驴,“大毛,你是不是饿了?怎么半夜叫了好几次?”昨夜叫了吗?裴青玉睡着后,就什么也没听见了。他走过去,问阿霁道:“它昨夜叫了?”阿霁点点头,伸出三根手指道:“三次。”裴青玉家的毛驴向来叫声小,若是睡着了,一般也吵不醒。他疑惑道:“你昨夜没睡吗?”阿霁:“睡了,听见大毛叫,醒了。”裴青玉给毛驴加了些草料,纳闷地想,难道真是饿了?村子外,一身玄衣的人纵马疾奔,又在岔道边猛然勒马停下,沉吟道,左边,还是右边?他右边脸上戴着半角面具,从额角到颊边,掩住了半边脸。他在这村里绕了大半夜了,路过同一处竹屋好几次,惊的那棚里的毛驴都叫了三回。现下又该往哪边?他沉默了一会儿,往左边跑了。没多久,又见他从左边那岔道跑了回来,骑着马往右边赶去。七拐八拐好几天后,他终于回到了云州城,在一间客栈落脚。他一进客房,就见另一人急吼吼道:“靳木头,你怎么才回来?!又迷路了?”靳慕默默不说话。“叫你不要跑那么远的,探听消息谁不能去,”程洄念叨道,“不认得路还非要去,主子也是,还由着你瞎跑”他说到一半,陡然回过神来,一拍脑袋道:“啊!主子!主子不见了!”靳慕眉头一紧,“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啊,”程洄着急道,“十几日前就找不着人了,也没留下什么消息。”这几日他们的人也在四处找,可仍旧没有什么线索。程洄担忧道:“会不会是,府上那两位”靳慕顿了顿,转身往外走,“我回去看看。”“等等,”程洄追出去道,“我给你画张图吧,别转头又迷路了,老靳”山村学堂里,阿霁蹲在石阶前,看着婻鳳里边教孩童念书的裴青玉,一脸郁闷。这几日他都跟着裴青玉来学堂,本来是蹲在门边的,可裴青玉念一句,他就念一句,闹得孩子们频频转头看他。裴青玉索性让他坐在后边,跟他们一块念书。可不一会儿,又听他对旁边的一个孩子道:“你脖子好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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