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一下顿住,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两个男人,钻进了一辆三轮车里。她虽然有地址,但不知道要一个人走多久才能到,还是坐个车吧。师傅快速地关上车门,才扭头看林殊:“去哪?”“你认识苏小云吗?”林殊问。“这话问的,村里这么多人我还能哪个都认识?”师傅有点不耐烦,却没有让林殊下车的意思。林殊捏着手里的包:“赵老六呢?你认识吗?”师傅:“赵老六我认识啊!你说那个苏小云是他媳妇吧?”“你早说赵老六不就好了,老熟人了,五块钱哈。”林殊点头:“开吧。”林殊往身后看了一眼,那两个男人似乎在说些什么,没有再靠近。师傅发动三轮车,往左一拐,上了小土路,继续颠簸。他一边开一边跟林殊搭话:“美女,你是赵老六的什么人?”林殊:“苏小云是我表妹。”“呦,那你这是来探亲的啊?”林殊从后视镜看了眼师傅,师傅眯着眼睛笑,眼睛上下的肉把眼神光都挤没了,林殊看不出他的意图。于是林殊语气平淡:“不是,来要债的。如果这次还不还钱,我就带人把他家砸了。”“……”师傅没再说话。大概四分钟后,三轮车停在了一个靠着山脚不远处的小院子门前。“这就是赵老六家。”林殊付过钱下车,三轮车“突突”地离开,她看向山坡。那里有五六个小女孩,有的梳着马尾辫、有的扎着麻花辫。其中一个留着快到膝盖的长辫子,发质很好、长得也十分清秀,但她的眼神却淡淡的。在林殊观察她们的同时,她们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观察林殊。林殊留着及肩黑发,穿着她们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卡其色风衣,背后的收腰将林殊衬托得越发挺拔。林殊脚上的亮面厚底皮靴也是她们不曾见过的样式。女孩们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灰扑扑快要看不出模样的鞋,纷纷移开视线,继续手里挖野菜的工作。林殊也收回视线,朝院里走去。院墙只有半人高,挨着北墙一串四间连着的小瓦房,院里种下覆着薄膜的菜苗,中间是一条灰石砖路。玻璃窗擦得很干净,里面的人注意到了林殊,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开门走出来。女人腰上系着围裙,眯了眯眼看清林殊的样貌,又惊又喜:“表姐?是林殊表姐吗?”林殊推开院门,笑着走进院子:“是我,小云。”“好久没见了。”苏小云亲热地揽过林殊的胳膊:“表姐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林殊:“打电话了,没人接。”苏小云的笑容凝固一瞬。“啊,那可能是我没接到,这段时间比较忙。”早春土地还没开始化冻,只有自家院子里能种点菜。说忙?鬼才信。林殊不动声色,和苏小云进屋。一进屋左边是火炉,通着西屋的炕,右边是地锅,通着东屋的炕。烧的是煤。林殊进院子的时候还看到墙边摞着高高的一堆煤。苏小云眼尖地注意到了林殊的视线,连忙笑着打岔:“哎呦,今年光景好一些才烧得起煤,之前烧的都是让丫头们上山捡的柴火。”林殊:“光景好?那正好。”苏小云眼睛一转,等林殊下一句话。却不料林殊话锋一转:“妹夫在吗?”苏小云:“他啊?他去搓麻将了,要中午才回来呢。”“你着急我就去叫他,要是没什么大事咱姐俩聊呗。”林殊被苏小云拉着进了东屋,东屋烧了炕,满屋暖融融的,炕头坐着一个三岁大的胖小子,手里拿着一包薯片,身边一大袋零食。“大宝过来,来叫姨。”苏小云扯过小子。
大宝往嘴里塞了一口薯片,朝林殊翻了个白眼。“你个死崽子!”苏小云骂了一句,却也没有继续让孩子喊人。她扭头看林殊,再次满脸笑容:“表姐,这次来住几天再走吧?”林殊面上淡淡的,摇头:“我就直说了,我来要债。”苏小云:“什么债?咱们一家人说那两家话干什么?”林殊:“你三年前生大宝的时候向我借了三万块。”“现在你家光景好了,也该还钱了吧。”苏小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说表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吧,大宝是我儿子,那也是你外甥,给外甥的钱还好意思往回要?说出去都叫人笑话。”林殊嗤笑一声:“谁笑话谁?这年头欠钱的都好意思仰着脖子横着走,我借钱的还怕笑话?”“……”似乎知道林殊铁了心想要钱,苏小云低下头,眼睛转了转,突然抽泣起来。“表姐,我家就是表面看着还行,老赵天天出门耍钱,这三个小的也是一睁眼就要吃饭……”“你现在要钱,那不是想让咱们饿死吗?”林殊早就料到苏小云会这样,刚要开口,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怎么回事,谁来了?”门开了,赵老六摘下帽子,搓了搓手,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林殊一番。苏小云连忙擦擦眼泪站起来:“老赵,这是我表姐。”赵老六敷衍地点了一下头,就朝大宝伸手,脸上堆满笑容:“来,大儿子,让老爸抱抱。”他似乎没想起来林殊是谁。苏小云扯着他的袖子低声:“林殊,借咱三万块那个。”“哦——原来是表姐啊。”赵老六抱着儿子坐在炕沿边,拖长了尾音,判断林殊的来意。林殊脸上没有笑意,也不接话。赵老六又看了眼苏小云,后者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他:“来要钱的!”赵老六回过神,立刻说:“钱肯定是没有,我们一家五口,挣多少吃多少,去哪儿给你弄三万块钱来?”“而且看你现在这样也不缺钱,瞧瞧,穿金戴银的,你这一双靴子就好几百吧?干嘛非要来磋磨我们呢?难不成……看咱们是穷人好欺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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