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旁人,定会挖苦这大小姐“屈尊”的模样。但钱絮不会。她认定了这孩子心中必然也有良善的地方,只是不叫人看见。沈栖月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从他们一岁半至四岁半,整整三年的时光,她长在自己的身边,钱絮对沈栖月天然的有着比母女更亲昵的情感,甚至认为沈栖月不过脾性大些,人总该是不坏的。终于,等到这两个小孩陪同自己一块儿上路。不知不觉中,钱絮发觉半个小时已经悄然过去了,她一手牵着沈栖月,时刻观察着她有无闹脾气的预兆,也切记不忘随时提醒挣开她的手的沈栖年“不要乱跑”以及“见到邻居要问好”。沈栖月没有闹腾,毛茸茸的粉色耳套下她显得安然而甜美;调皮的沈栖年跑东跑西,却也时不时回望着自己关切的眼眸。她踏入着白茫茫的雪地深处,心中却有短促的温存。……然而,从走入dolr tree的那一刻起,钱絮也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兴许是周围许多人生活物资的短缺,今天的小超市里格外拥挤,外国人身上经常有种体味,哪怕擦了很多的止汗凝珠,很多时候味道是遮不住的。室内开了暖气以后,这种味道就愈发浓烈。钱絮感觉到沈栖月神色间的低落。“这样吧,”钱絮不忍沈栖月真到自己不喜欢的场所,还要接受这种气味的折磨,随即招了招手,对着一路小跑过来的沈栖年和呆在原地苦闷的沈栖月安排道,“我先进去买东西,你们俩就在店门口等我,不要四处乱走,好吗?”两个孩子一致点了点头。这会儿谁也没有说要陪钱絮,毕竟进去就是一场漫长的队伍,也没人在意钱絮自己本身就有过敏性鼻炎,他们并不曾注意过钱絮所谓的牺牲甚至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牺牲,认定了为家里购置东西本就是钱絮的职责。两个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干等着只觉得有些无聊。沈栖年提议他俩打雪仗。他随手在一辆银色雪弗兰上抓了一把雪,只是还没来得及搓成雪球。沈栖月想也不想立马拒绝了,“这里的雪也没有多干净,人来人往的,我可不想弄脏了自己的羽绒服。”加拿大鹅的标志在女孩的胳膊上,她不经意地抖动了下。沈栖年:“矫情。”面对同胞妹妹的扫兴,沈栖年一手将手中并不完整的雪球砸忿忿地砸向不远处,一边口中振振有词道,“你们女孩子就是矫情,你要是真不想来,也没人逼你一起出来。”“还不是因为你要跟她一起出门?”那张圆嘟嘟的小脸早就没了钱絮在场那会儿维持的礼貌,她眉眼瞬间变得冷若冰霜。沈栖月到底是不爽的。本来今天是自己占了上风的,要不是哥哥犹豫着同钱絮一起出来,选择落下自己,钱絮多半会被自己拖在家里,她也用不着冒着这么冷的天出门,也就不会在这种不入流的店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黑人大妈了。沈栖年不再说话。脸色在这明亮的白昼里暗沉。他和他的妹妹僵持在dolr tree的门口,彼此别过脸去,似在赌气。以往,看到这一幕的钱絮总该是着急的,她发觉身体里似乎有个衰老的陈旧的自己,和所有老一辈的人一样,整天希冀着家庭的和睦。当然也不希望他们兄妹之中发生半点矛盾。但是,今天的队伍实在是太长了,她没有办法抽出身来先去哄好这两个小孩,重新排队也意味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她只能继续呆在她的队伍里,前面的黑人打了个喷嚏又做起了祷告,她却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希望队伍能快一点向前挪动。她能够尽快解决两个小孩之间的瓜葛。然而,事实与她设想的背道而驰,前面的人工效率十分低下,过了老半天队伍依旧没有往前动的意思,一看是有人插队了。她愈发着急的目光投向外面的孩子。他们就和平常一样,争吵,但在争吵过后总会和好。可她却在这两抹小小的虚晃的身影上看见了不真切的阴影——幻影里的沈栖月和沈栖年也是如同今天一般干站着,只不过沈栖年的态度远不如今天的强硬,像是随时要被妹妹攻破、想要妥协的样子。那两个小孩似乎是比如今的他俩成熟些。年纪大了些的沈栖月对着哥哥一本正经地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横竖都是要说服妈妈参加这档综艺的,你不如现在好好想想办法。”“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钱絮,让我去利用她,这样妈妈就会和我们一起参加亲子综艺了吗?”“也不能说是利用啦,”小大人沈栖月说得有几分俏皮,又是那样的顺理成章,“就是你去找钱絮的话,我们妈妈总该会受到些许刺激,这样一来,她说不定就肯陪我们去了……”当沈栖月的话语提及到钱絮也正是自己的时候,可以算得上面无表情;可是当她提及自己的亲生妈妈程双意的时候,她简直眼眸放光——渴求着那遥不可及的母爱。而那个曾经站在自己一道,口口声声说着“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沈栖年彻底动摇了。他说,“那好吧,我就找钱絮试一试,顺便看看妈妈的反应。”画面里的虚影消散了。现实里他们并不是七、八岁的小孩,这一切看上去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幻影。可无论如何,钱絮都安慰不了自己,她不明白这是上天给她的暗示,是明明白白的预兆,还是说一切……都只是自己太过害怕产生的恐惧?
她低叹,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随时有可能沦为他们利用的工具。钱絮眼眸低垂。眼底的波涛却汹涌,几个翻滚的浪头似是随时都能淹没一切。钱絮在想,这到底是两三年后的真实写照,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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