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多,且……也太累了。司慎言目光又投向面摊儿姑娘。她的医术着实可圈可点,在那孩子身上的几处穴道揉捏拍打,小孩突然就难以控制的呕吐起来,吐出的基本没什么食物,全是色泽墨暗的酸水。不大会儿功夫,孩子呕吐渐停,那双状似痴呆的眼眸,逐渐恢复了清明。司慎言道:“劳烦姑娘,照顾好这孩子。”话音落,他揉身上前,墨染骨横扫,劲力极巧,正从满月腰侧穿过,斜向里压在于洪刻去推纪满月肩头的左掌上。“活动活动得了,你歇会儿去。”司慎言向纪满月道。 勾引失败今儿个, 于洪刻没有那日矿脉直井下的疯癫模样,更像是体力和精力都损失极为严重。他与纪满月对招,乍看攻势凌厉, 实际上是纸糊的老虎, 气力空虚。司慎言一接手, 就察觉了。他墨染骨用了一套判官笔招式, 专攻于洪刻掌心穴道。顷刻间十几招过,于洪刻气息已经散乱了, 喘息短促,显然是气不够长,这般下去, 不出二十招,司慎言便能得胜。那二人你来我往的, 满月歇在一旁,想着于洪刻的所为, 心理恨得烦躁。他突然开口问:“于先生在矿脉内为非作歹,掳掠迫害少年人, 许掌门知道吗?”于洪刻明显一呆,须臾的分神, 手腕一处穴道便被司慎言敲中, 左手即刻麻了, 他骂道:“都是王/八羔子……不讲武德!”纪满月几乎气得笑出声来:“跟你这残害无辜的混账,讲什么武德!老子没将你抽筋剥皮就算客气了。”于洪刻瞥他,不再说话,专心应对司慎言。他其实一直想借机逃脱, 但司慎言一直把他的退路封得死死的。眼见司慎言攻势越发凌厉, 于洪刻已经左支右绌, 险象环生。他确实是因为练功才需要定时饮血,前些日子在矿脉里,被司慎言二人阻碍好事,逃走之后差点丢掉性命。最近连续作案,都是为了那口少年血。可补血的节点早已经乱了,后补多少,也只能暂时压缓经脉错乱的凶险。更甚,再与司慎言斗下去,非要因气血暴涌,毙命当下。于洪刻索性识时务了:“阁主住手吧,于某认输,留我一命,便将矿脉的因果内情都告诉你们。”这之后,直接做束手之姿。司慎言墨染骨舞了个花,打中于洪刻胸口两处穴道,于洪刻惨然一笑,也是无奈:“矿脉中与二位交手的确实是我。”
差事暂了,纪满月与司慎言对视一眼。满月走到那姑娘面前,拱手道:“姑娘功夫俊得很,多谢出手相助,”小男孩在她的救助下已经恢复神志,满月便蹲下身子,问他道,“你叫阿鹿吗?”孩子吓得不轻,看纪满月生得好看,才木讷的点头。“你姓杜?”满月又问。阿鹿回过味儿了,问道:“你是我爹爹的手下人?我没见过你……”纪满月笑得温和,指了指司慎言道:“我和那个冰山脸叔叔是来接你回家的。”阿鹿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懵懵懂懂之间已经有自己的主意了,他仰头看看面摊儿姑娘,道:“姐姐救了我,请姐姐随我一同回去,我家好做感谢。”说着退开半步,站直了身子,向那姑娘深深作揖,已颇有文士风韵。姑娘摸摸阿鹿的头,没拾他的茬儿,反而问纪满月道:“公子,怎么称呼?”纪满月不知她是何来历,笑道:“在下……柳画桥。”姑娘不知信了没信,笑道:“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公子好雅致的名字,小女子孟飘忱。”孟飘忱,江湖上没有这一号。纪满月道:“杜小公子盛情,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同行?”孟飘忱目光落在于洪刻身上,好一会儿,才向阿鹿道:“小公子盛情,这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点沧阁一直有门人在暗中戒备保护,但带着阿鹿和于洪刻荒郊外宿,变数太多。孟飘忱江湖儿女气十足,根本就不在乎她那祖传方子的小面摊儿,于是几人在驿站买下马匹,趁着夜色,赶回南泽城中。因为带着阿鹿,进城都格外顺利。纪满月以为司慎言要第一时间把孩子送回杜泽成身边,没想到,他径直带众人回了客栈——还需要等一等,等一个时机。刚进门,吴不好便着急迎上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于洪刻突然开口道:“给我找点血……否则……否则……”声音又已经如当日矿脉中那样炙哑起来。司慎言不等他话说完,直接在他身上补了几指,向吴不好吩咐道:“着人把他看好了,有话进屋说。”他转身回自己房间,脱下外氅搭在一旁,吴不好跟着进来,低声道:“尊主,钟岳仙脱逃了。”司慎言问道:“在沉水囚逃的?”吴不好答道:“正是,阁中怕是还有叛徒。”纪满月折腾一晚上,身上疲累,安排好孟飘忱和阿鹿的住处,忙不迭冲进浴堂,把一身汗尘冲洗掉,终于舒服了。他现在最想念的就是床榻,脑海里划过扑上床的十八般姿势,迫不及待回房,却见司慎言正在他屋里沏茶呢:“今儿夜里能消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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