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向众人行礼道别,仙气飘飘的走了。平虚前脚走,满月和司慎言后脚也回了馆驿。一进院子,就见东南阳天部三小旗的统领、吴不好和莫肃然都在。九野兵士们里外三层地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满月猜出个大概,笑道:“看什么西洋镜儿呢?莫大夫抓了妖怪回来吗?”大人回来了,众人迅速安静下来列队行礼,让开通路。院子中间,种着一棵不知长了多少年的树,苟延残喘的半死不活,树干旁,安置着一只铁丝笼子。三只小猪仔一样大的灰皮老鼠被关在里面,不仅体型巨大,而且皮亮毛润,双眼亮红,见满月和司慎言等人走过来,毫无惧意。其中有一只,正锲而不舍的啃噬着铁丝网,不知是为了磨牙,还是痴心妄想逃出来。这是要成精啊,当真好大一坨肉。想来,若没有多年前疫病屠城的前车惨事,城里百姓饿极了,非得用劳动人民用灵巧的双手,煎炒烹炸、焖溜熬炖,把这些耗子烹出全鼠宴来。满月想起司慎言好像早就知道这边鼠患蹊跷,转向木易维道:“敛允兄,让弟兄们尽快修整,这几日,有得忙。”木易维取字敛允,他为人恭谨,一直觉得但凡能身居高位者,必有过人之处,即便是溜须拍马,也是有能拍得顺理成章、畅顺无比的本事的,反之亦然。是以,纪满月一跃而上,位居从三品,在他看来,是纪大人身为暗探,用命博来的,他对满月,少有行伍之人看待江湖人的傲视与不服。只因从前不知满月为人,才一直低调行事。自从纪满月主动请缨,接下繁花府的苦差,木易维心中对他的敬佩之意渐浓。他听满月私下改了称呼,知道大人有心示好,抱拳道:“听候大人差遣。”话毕,打了个手势,九野营训练有素,顷刻间散了。司慎言见满月与他心有灵犀,也将门人遣散,向莫肃然道:“如何?”莫肃然低声答:“确实,有用药的痕迹,”他指着那一直磨牙的老鼠道,“这只,老朽用了矾石,用量已是普通鼠类致死计量数倍,但它却只是焦躁。”“根节找得到吗?”司慎言问道。莫肃然恭谨答道:“老朽尽力而为。”纪满月在一旁看着,在干风里舔了舔已经起皮的嘴唇,笑道:“咱们可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司慎言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无奈笑着,跟他说话时声音都柔下来了:“你去歇一会儿好不好,这样晚上才有精神折腾。”纪满月这次破天荒的听话了,转身进屋,真就休息去了。吴不好看向莫肃然,虽然三堂主听不懂这俩人晚上要折腾什么,且尊主的双标他不是头一次见了。依然叹为观止。
莫肃然白他一眼——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德行。又蹲回笼子边儿上,看他的大宠物去了。作者有话说:吴不好:夜里折腾什么?莫肃然:人事不通的光棍儿别瞎打听!纪满月:?? 强买强卖月上中天。木易维正准备歇下, 突然听见纪满月在门外:“敛允兄。”木易维麻利儿开门,就见纪大人独自一人,一身青黑色的常服, 手里提着贯月剑。“点张宿小旗二十弟兄, 咱们出去一趟, 对了, 让弟兄们别换干净衣服,带几把铁锹。”大半夜的, 大人您要干嘛去……木易维有点懵,全然摸不清大人是什么路数,但还是即刻点人, 随满月出发了。轻骑小队,在无人的街上驰骋而过, 一路出城,到城外即将干涸的河道边, 远远就见那座怎么也修不起来的残桥像一只折断的手臂,支棱在黑暗里。再往前行, 隐约可见几丛火光,飘摇忽闪在夜风中。已经有人等在河道旁了吗?纪满月这时低笑出声, 自言自语道:“他还挺快。”木易维突然反应过来纪满月要做什么了, 有点难以置信的叫他:“大人……”话出口, 觉得自己僭越,又闭了嘴。纪满月看他,知道他猜出来了,大大方方承认道:“纪某本来就是个难登大雅的江湖浪荡,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说着, 轻点马肚子,马儿加速,“更何况,有时候恶人还要混蛋治,否则今日仁信,明日便叫他们算计得死无葬身之地。”声音即刻被大风卷走了。木易维一时接不上话,字面儿的意思他懂得,道理也懂得,只是想不清逻辑因果……不是天灾吗,又跟算计有什么关系?残桥浅水旁,风却刮得格外燥气干烈,司慎言的宽袍飞扬在风里。他负手而立,和火把的光芒一起迎接满月一行。见到人来,司阁主嘴角勾出点不易察觉的笑。他身后不远,吴不好带着十来名点沧阁门人。这些兄弟,已入绣衣使驿,身着官服整齐划一,比从前江湖逍遥时,多了几分因为制服约束才能看出的精气神。独有一人显得格格不入。白日里仙气飘飘的平虚子现在可狼狈了。老牛鼻子被五花大绑,发髻披散,双色道袍只穿了白色的里衬长褂。细看他右眼眼眶,竟然还红肿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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