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黄六月,暑气熏蒸,烈日中天。
下午三点,文科十五班。
空调坏了,头顶天花板上挂的电风扇也罢工了两个,导致教室瞬时像个巨大版蒸笼,淌着股令人窒息的闷热。
“今天庆城气温快40度了吧?全球变暖诚不欺我啊!谁能一秒修好空调,我绝对立刻跪下来给人家磕三个响头。”
“再熬半个小时,放学就去买冰棍。”
历史自习课上,热到睡不着的夏萱萱,精神抖擞到那嘴就没停下来过。
“要是我们也是高三就好了,人去楼空,提前解放。”苏融用数学试卷给自己扇风降温。
“而且,可没人比他们还潇洒,闲到只能吃喝玩乐打发假期!然后可恶地变着法压榨我们这些低年级高中生。”
“哈,你这是说谁呢?”夏萱萱乐不可支道,听出了些她的含沙射影。
“谁毕业了说谁啊。”苏融翘起下巴。
“啧啧,等八九月份开学,你哥去读大学了,我看有你哭的!贺大帅哥可是比我那十个男朋友加起来还贴心的模范老哥啊。你就继续恃宠行凶吧,也没几天了!”夏萱萱觉得苏融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她几乎可以断定苏融会舍不得。
苏融本想反驳,却良久没说出话来。
她静凝着夏萱萱那张好看又刻薄的脸,心里莫名有些七上八下。
当旁观者以一种预料到未来的表情告诉你以后会发生的事,她震惊于自己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去否定,反而不禁开始想象——她没有他的日子,会怎么样呢?
放课铃应时而响,教室瞬间清空。
“苏苏,我四点约了个高二的学长去欢乐谷,你能帮我把这条包臀裙还给徐曼么?她今天请了假在家,又让我下午务必还,但我实在赶不去啊。”夏萱萱握着手机急得要死,眼睛老往门口瞄。
“刚刚还挖苦我一顿,你健忘啊?”背着书包要离开的苏融讥讽她。
“对不起嘛,你行行好呀,我真的不能放鸽子啊,你萱姐的姻缘就掌握在你手里,求你成全信女吧?”
苏融耳根子软,最经不得好友死皮赖脸的百般纠缠。
可是她与隔壁十四班的徐曼半点都不熟,交情可以说是没有,狭路相碰又有夏萱萱在身边为避免尴尬才会互相点个头。
两人几乎没怎么搭过话。她也仅对徐曼那张风情又妖艳的脸有些微印象。
公交车坐了十多站,她才提着衣服袋子到达徐曼口中的家——隆化棋牌室。
它位于弯弯绕绕的深街闹市中,周边区域的房子跟迭罗汉似的一层压着一层,窄巷子里的水泥马路只修了一半,像极了新旧交替的城乡结合部。
棋牌室有三层,一楼门框里嵌了面脏黄的透明纱帘,片片长条垂挂着,风一吹就会荡悠悠地卷起来,随着缝隙的越扩越大,从里到外徐徐渗出缕缕烟雾。
厅屋充斥着鱼龙混杂的社会人士,苏融只伸头瞧了一眼,就站在门口一直没敢进去,她发了微信让徐曼出来领衣服,却老半天也没等到回复。
拨到第九个电话依旧被人为挂断时,苏融已经忍无可忍了。
她冲进前台,直接问那肥头大耳,满胳膊纹身的中年男人,“老板,你知道徐曼在哪吗?”
男人躺着懒人椅上,觑都没觑她一眼,抽着烟看电视,极久才肯敷衍她一声:“在二楼第四间包厢里。”
“咳咳……咳咳……”她爬上二楼,吸了口气就被呛得难受。
满室烟味飘萦不散,浓白得让人的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与外界的天干物燥截然相反,这里的环境格外的潮暗而阴冷,让人没有一点安全感。
穿着露脐衫、超短裙的浓妆女孩迎面撩开纱帘,苏融的声音就这样顿然卡在喉咙里。
徐曼最初瞧她时,眼里露出怪异的讶然,不过一瞬即逝,她很快就噙起个歉疚笑来:“啊!不好意思,刚没空接电话,谢谢你咯。”
“卧槽,你又胡了?”一声惊呼。
“你在打牌?”苏融把衣袋送递过去,隔着门帘往里探看了一眼。
“操,老子衰死了,输得屁滚尿流,总点他妈的炮!”
里面又传出暴躁的年轻男声,隔着一段距离,不太清晰但听起来有些熟悉,苏融不由得多看了几秒,却由于位置偏只能看见懒搭在桌角处的一只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小臂上浮起了几根青筋,显得那人极有威势却并不骇人。
他掌中半握着牌,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地微叩着,像在漫不经心把玩,不惊不迫地摆弄着。
徐曼往里瞥了瞥眼色微变,踱到苏融对面,顺势挡住了那具身影。
“五点半欸,挺晚了,还不回去?”
徐曼拎过衣袋子,持着笑问她。
“当然要回。”
“下次请你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连续挂断电话真的很没礼貌。”苏融冷冷说道,转头就走。
望着楼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徐曼勾了勾唇,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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