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茹晕倒了,被发现时,呼吸已经非常微弱。
深夜,海城人民医院,急诊室。
“初步诊断是由短暂性脑供血不足引起的昏厥,病人颅内压还有些增高的症状,做完治疗,目前是没什么大碍,不过,建议住院观察一周。”
“我妈什么时候能醒?”贺戍问。
“抢救过程中意识差不多恢复了,现在还没醒可能是因为病人长期压力大或者受到什么接受不了的刺激,暂时不愿醒来,人体就自动休息了。”
苏融坐在病床前,时不时看一眼挂着的点滴。她不知道姨妈怎么了,从寿宴结束起,姨妈便精神恍惚了好几天,对周围的人和物也都隐隐透着排斥。
是不是跟寿宴上的那个美艳女人有关?她好似与姨妈有仇,眼里含着毫不掩饰的恨意,说的话,不仅字字句句带刺,还容易令人浮想联翩。
以及,她好像认识妈妈?
“在想什么?”
一只大手覆在她肩膀,风衣上沾着若有若无的甘松香。
“哥——”苏融钻进他的掌心,缓缓道:“那天之后……姨妈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对劲,医生说姨妈接受不了的刺激……是不是那个女人说的话?”
“还有,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提到姨父和我妈妈?”
男人包住她的手忽然失了力道,有点紧,有点疼。
“……我了解的也不多,只能说,这件事,是他们之间的……陈年旧怨,或许存在误会。”
“跟你无关,无需担心。”
苏融抿着唇,目光落在温婉茹平静而憔悴的脸上。
“乖,别胡思乱想,很晚了,去那边睡吧,我来守着。”贺戍把她推到一旁的空床位上,摁进棉被里。
“啊,要是姨妈没醒,你岂不是要扛到天亮?哥,不如我们换班吧,一人休息一阵儿!”
贺戍勾唇,“好啊。”
不躺着还真没睡意,这一沾枕头苏融就困得不行,慢慢睡着了。额头有温热的触感,只是短暂停留过就离开。
贺戍骗了她,根本没叫她。
她一觉睡到天亮,醒时病房里多了一个人。
“石叔……”
石琅拧干湿毛巾给温婉茹擦拭着手心,“融融,醒了?”
门口,贺戍提着打包好的清粥小菜进来,他把另一只塑料袋拿给苏融,“先去里面洗漱,弄完吃早饭。”
苏融抱着袋子,小鸡啄米:“噢。”
洗手间的门关上,贺戍收回目光。
“石叔,外面谈。”
走廊,石琅掏出烟盒,挤出一根,递给面前与他身形相当的贺戍。
贺戍绕过他,手攀在窗台,扯唇:“石叔的烟瘾已经大到忘记场合?”
石琅垂下夹烟的手,看着窗外,“婉茹这样,是我的过失,石芊口不择言我很抱歉,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状况。”
许久,贺戍眼睫滑动,“她并不适合嫁进石家。”
“逢年过节去一趟老宅即可,我不会让你妈妈过多接触除了我以外的石家人。”
“真的确定想娶吗?”
“什么?”
“你没有我以为的爱她。”贺戍盯着楼下的救护车,担架上的人血肉模糊。
而温婉茹究竟爱不爱石琅?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区区几个字,穿透人心。
石琅一震,这一幕回溯旧影。
二十多年前,有个同样俊美无俦的男人,这样说过。
他们没有在外头待太久,因为病房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啊,杀人了,快快快……405病房,来人啊!”护士大叫。
贺戍眼色倏变,石琅跑在他后面。
苏融张着嘴,面容绀紫,眼角滚泪,她的脖颈被掐得几乎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姨妈……是……我啊……融融……为……什么,你不……认识……我了吗?”
“不……不要……啊。”
温婉茹狰狞着脸,眼眶通红,“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囡囡。”
“是你……就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你为什么不早点死?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唯独他不可以。但你做了什么?你这个骚狐狸!”
“放开她!”
苏融眼角一片模糊,她终于等到他来了,“哥……哥……”
温婉茹的手被大力掰开,整个人被推的跌坐到地上,她呆怔地看着那个男人,是岁月不败的英俊,一时失了言语。
她瞳孔里带着汹涌的情愫,深刻的怀恋,是将近三十年的执念。
贺戍检查着妹妹发红的脖颈,没人瞧得出来,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苏融咳了两声,顺着气。
温婉茹注视着他疼她的样子,眼中的爱恋瞬间化成无休无止的痛恨。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站起来,朝着苏融,手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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