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言说八卦的族姐促狭地笑了一下,她柔声说道:“再过两年,这京城最恩爱夫妻的名头大抵便要换人了。”萧言刚巧听了一耳朵,脸颊上的热意复又袭来,走出廊道许久心跳才渐渐慢下来。但方才被沈希抚过的手背一直是酥麻的,仿佛仍有热意残存,清浅的兰香丝丝缕缕地涌入心田,带来难以言说的甘意。下一回他一定不能这么犹豫了。表妹想同他亲近,这是多难得的事。只是她身上的香气为何如此浓重?她到底在皇叔哪里停了多久,才会将兰香染到身上?萧言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旋即他便摇了摇头。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表妹是为了父亲的事前去答谢皇叔,定然不会像寻常拜会那般说个三言两语就离开的。萧言将手垂了下来,片刻后又忍不住抬手闻嗅了闻嗅。沈希和族姐们在寺里转了转,又听了半个时辰的经,然后随着众人去斋堂用了膳。该说萧言的运气是真的好。这偌大的寺庙里,多余的提灯竟都真的存放在了斋堂里。人一多话也就杂乱起来,族姐们平日都是矜持的妇人,可私底下也会聊些乱事。听到众人的话题开始转到偷情时,沈希终于是有些受不住了。“小王氏没什么本事,就是有个好爹,据说生得标致,曾做过梁国公夫人那位守寡庶妹的入幕之宾。”一个族姐掩住唇悄声说道,“这小王氏也学了这般做派,早在婚前便与人偷情,是大着肚子嫁进门的……”有人问道:“她那丈夫就没发觉吗?还是情愿做这绿毛龟?”“自然没发觉。”那族姐继续说道,“小王氏虽然浪/荡,但到底是长在深闺里的,连表兄表弟都没有几个。”众人越听越有兴致:“那她那奸夫是谁?”“说来你们别不信。”族姐说得眉飞色舞,差些忍不住拍了桌案,“是她那教习经书的西席先生!长她足足九岁呢!”沈希陡地颤了一下,手中的瓷杯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不仅族姐,连斋堂里的其余香客也纷纷投来了目光。茶水将她素白色的裙裾溅湿,碎瓷滚落到各处,一时之间斋堂内有些混乱。沈希抿了抿唇,歉然地说道:“抱歉,我的手方才有些抽筋。”她站起身,未等侍从近前便自己将落在脚边的瓷片拾起。全然没必要的,但沈希几乎是下意识地垂眸俯身,想掩住眼底的慌乱。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和事罢了。她反复地告诉自己。类似的事永远都不会出在她的身上,那些晦涩的秘闻更永远不会有人知悉。她只会是众人艳羡的平王世子妃,只会是萧言的妻子。沈希重重地闭上眼睛,复又缓缓地睁开。但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沈希刚刚抬起指尖,那锋锐的碎瓷边缘就将她的指腹划出一道血痕。族姐们紧忙上前,将她扶起:“你没事吧,小希!”血珠顺着手腕流淌,像是落在雪地里的红梅,一个懂医的族姐快步近前握住沈希的手,用帕子帮她简单做了包扎。那族姐忧心忡忡地说道:“下回可千万别用手去拿了,小希!”“这碎瓷瞧着寻常,最容易划伤。”她拍了拍沈希的肩头,“等回去以后,记得让府医再好好看看。”“无妨的,阿姐。”沈希浅笑着说道,“不过是小伤而已。”痛意细细密密,近乎是有些痒,的确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伤处。沈希也刚好借这个理由先走一步。与她同住的族姐沈瑶有些忧心,还想陪她一起回去,也被沈希拦住了,她柔声说道:“瑶姐姐不必劳烦,咱们姐妹难得一见,瑶姐姐再多与姐姐们说会儿话吧。”沈希三言两语便劝住了沈瑶。外间的雪地依旧湿滑,加上对青云寺的路不熟悉,她小心地走了片刻才发觉好像走岔路了。这寺庙虽好,但同她似乎有些不相适。沈希的心情烦闷起来,长廊空寂,众人又都去铲雪了,便是一个过路的小沙弥都寻不到。她又绕过两道转口,仍是没有寻到路。但墙角一枝凌寒独开的梅花吸引了她的目光。沈希在燕地两年,已经许久不曾看过梅花,相传沈家始祖死于隆冬梅林,连沈氏旁支都避讳梅花。别说栽植,就连去别处做官的沈家子弟,见到院落里有梅也常常会移植到别处。沈希却是喜欢的。她轻轻地抚上梅枝,闻嗅了一下初绽的红梅。
冷香凛冽,悠长细密。初闻清寒幽微,在肺腑流转须臾后,则会泛起灼烧般的浓烈香气。颇有些像萧渡玄偏爱的一种冷香。沈希神情微怔,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可却意外踩到石子,差些就要摔倒。好在一双手及时地扶在了她的腰侧,制止她往后方跌的动作。但与此同时方才还冷淡的香气霎时变得浓郁,无声息地灌入她的肺腑。男人的声音响起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误闯了什么地方。“站好。”萧渡玄松开手,轻声说道。沈希原本放松的心弦霎时绷得紧紧的,连垂在袖中的指骨都不自觉地屈起。明明是很柔的语调,但就是让她听出了少许严厉的意味。片刻后沈希才想起这不是在东宫。萧渡玄身着月白色的宽袍广袖,身姿高挑挺拔,俊美翩然,气度恍若谪仙,清举玉质。沈希站稳身子,她抿着唇向他行礼:“臣女见过陛下。”“别说你是迷路才过来的,”萧渡玄轻笑一声,“都是大孩子了,不至于这般没长进吧。”他的姿态很随意,几乎有些像是邻家的兄长。但压迫感也无声息地也落了下来,沈希长睫轻颤,朱唇也动了动。“不是,陛下。”她低声说道,“臣女是看见这里有梅花,方才走了过来,扰了您的清闲,是臣女之过,臣女这就离开。”萧渡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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