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妃站在门边,她按住萧言的手,小声揶揄地说道:“这下心底快活了吧?”萧言一直陪在沈希身边,刚刚是出去净手才离开片刻。受了祖母的调侃,他含笑挠了挠后脑,低声说道:“多谢祖母。”“要我说陆相就是小题大做,”张太妃和蔼地笑了笑,“他就是想在陛下面前诋毁沈家,方才这般刁难小希,你叫她不要将他的话放心上。”她眉目慈蔼,言语也很是轻缓:“陛下宽容仁德,不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张太妃看似是在安慰萧言,实则也是在为萧渡玄做解释。如今平王府能有如此尊崇的地位,不是因为平王在外征战的功勋,而是因为张太妃与陆太后交好,是张太妃将陆太后推上了后位。若是因这种小事而与皇帝生了嫌隙,那是全然不必的。“我知道,祖母。”萧言顿了一下,他笑着应道,“表妹她也明白的,她之前还跟我说陛下曾暗中遣人庇护过沈大人呢,而且陛下还特意嘱咐了她过几日乐平公主生辰的事,陛下他……也很疼爱表妹的。”张太妃也怔了一下,须臾她笑着说道:“那很好,很好。”祖孙二人没有说太久的话,因为烟火快要结束了,萧言带着沈希出宫,一直将她送上马车方才离去。见她的车驾驶远后,他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淡了下来。平王妃坐在马车里等着儿子,她满头都是珠翠,这寿宴虽是张太妃的寿宴,但出力最多的却是她,也是此刻才有了功夫与儿子说闲话。“怎么了,阿言?”平王妃敏锐地觉察到萧言的情绪不对,“出什么事了?”母亲的怀抱温暖,令人安心。压在心里经久的情绪突然又了闸门,萧言深吸了一口气,他向平王妃问道:“母亲,您知不知道哪种药会有檀香的气息?”他的指尖微蜷,声音微颤。萧言抬起头,说道:“我的、我的一个侍卫受伤了,那药的香气竟和陛下常用的檀香颇为相似,我觉着很好奇……”“怎么可能?”平王妃笑着拍了拍萧言的肩头,“哪有药会有檀香的气息?”“况且陛下用的香都是特制的,”她继续说道,“或许是你那侍卫在哪处染上的罢了,今日宫宴许多宫殿都点了香。”母亲说得对,今日各处宫殿基本都点了香来着。萧言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他笑着说道:“也是,母亲不说我都差些忘了,今夜可是祖母的寿宴,非那等寻常宴席。”“香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平王妃抚了抚萧言的手,狡黠地说道,“你也学学,将来好讨小希的欢心。”果不其然,一提到沈希他便又羞赧起来。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萧言在别的事上都很是出色,唯独于情爱之事甚是执拗。不过好在如今二人也算是修成正果。想到今后含饴弄孙的闲适生活,平王妃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沈希很久没有这般折腾过,加上身上还发着低烧,回到府中不久,她就昏昏地睡了过去。但这一夜还是睡得不安稳。五更时沈希终于是再难安眠,她撑着手臂坐起身唤人进来,才发觉高热又起来了。身上烫得惊人,虚汗发了几回,却仍是觉得冷,就好像被送进了冰火两重天,怎样都觉得难受。侍女玉案匆匆进来,她一见沈希面色潮红,当即就吓了一跳。玉案急忙抬手抚上沈希的额头:“姑娘,您发热了!”“要请御医过来看看吗,姑娘?”玉案急得满头大汗,“您这烧得太厉害了。”沈希按住她的手,哑声说道:“不用,上回府医送来的药丸还有吗?给我寻一颗就行。”玉案仍有些担忧,她颤着声说道:“可是、可是……”“又不是第一回 了,没事的。”沈希轻咳了两声,“再给我倒盏热些的茶水吧。”在燕地的时候她染过更重的病,半个冬日都在发热,也好好地过来了。对这些小病,沈希根本不放在心上。玉案将药丸和茶水送来以后,沈希便直接服下药,继续入睡。许是因为喝了药,这回她终于睡得安稳了,但梦却回到了幼时,大抵是她刚入东宫的时候。梦里浑浑噩噩,却有些莫名的温暖。萧渡玄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过长乐殿前的玉阶。他很年轻,笑容温柔,虽生得俊美,却过分的苍白,那修长的指骨更是近乎透明。“不会写字就不会写字。”萧渡玄轻声说道,“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写字的,若是因不会写字就要将人赶走,那我这东宫还要不要人了?”他的话语太温和了。即便是知道这是梦里,沈希仍然止不住地感觉难过,于是她低下了头。
萧渡玄却以为她是累了,便将她抱了起来:“小希,听好。”他身体不好,连拿书册的事都是侍从来做。沈希挣扎着便想下去,可萧渡玄却将她抱得更紧了,她坐在他的臂弯里,被梦中的情绪所感染,一时之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在我这里,只一件事不可做,那就是欺骗。”她似乎说了什么。萧渡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道:“好,好,孤知道了,我们小希是好孩子。”沈希想起来了,这是她。寻常人家的孩子都是四五岁开蒙,沈希快六岁时她才有了开蒙的老师。因为那段时日父亲刚娶了继母崔氏做续弦,全然没有功夫去管她。那夫子是继母的故交,教她时并不上心,甚至故意教她错的,然后叫她在父亲面前出丑。进了东宫后,沈希名义上的身份是乐平公主的伴读。可没人知道她其实什么也不会。毕竟她也不是来真正做伴读的,太子终日缠绵病榻,她是被陆皇后送来给他解闷的玩意儿,大抵同个猫崽子也没什么区别。直到那日萧渡玄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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