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疏朗,分明是?刚刚渡过?大劫,却仿佛跟个没事人一样?。眼见萧言还想站起身,平王妃紧忙按住了?他的肩头,说道:“你好好休歇,千万别逞强,母亲这就回去了?。”平王妃离开后,沈希随着医官和侍从?一道将萧言送回内宅。他受了?经久的折磨,脸上都是?胡茬,眼底一片深青,胸口的伤处亦没有好转,怎么看怎么凄惨。可萧言的眼中却熠熠生辉。他的视线一瞬间也没有从?沈希的脸上移开过?,紧紧地追着她。在场的都是?御医,都是?萧渡玄的人,她心中有所顾忌,并不?敢和萧言多亲近,只催促他道:“你快服药,服完以后就快睡。”药已经煎好,远远地就能闻到苦涩。但萧言却像是?在喝什么甜酿似的,单手捧起瓷碗就一饮而?尽。沈希眸中酸涩,她的朱唇微抿,克制地说道:“你先睡吧,夫君,等明日我再来看你。”她走得急,没有看到她离开许久后,萧言的目光仍定定地望着那个方向。他温润的眸渐渐变得晦暗,全然不?复平日的明净,竟是?有些偏执之色但在御医注意到之前,他就阖上了?眼帘。二十岁的年纪就是?不?一样?,萧言遭了?那般大的劫难,但到翌日傍晚的时候气色就已经开始好转了?。他大抵一辈子都没有睡过?这么久,醒来的时候有些昏头,都不?知道是?哪一天了?。黄昏时的天如?同火烧,将内室都照成了?温暖的颜色。沈希坐在萧言的床边,抿唇一笑:“元昭二年了?,夫君。”闻言候在内室的医官和侍从?也都纷纷笑了?出声。萧言闹了?个笑话,但心情却是?更?好了?,跟着众人开始笑。他胸膛的伤处被软布缠着,不?能笑得太?过?,好在已经是?能够下地了?。平王妃闻讯也立刻赶了?过?来,她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平王明天正午就归来了?。内室的氛围极好。沈希坐在萧言的身旁,心神微微恍惚。夫君温柔体?贴,婆母轻声细语,所有人都围着她,他们像是?真正的家人般闲谈着。眼前是?金红色的光影,明媚灿然,后背亦被落日的余晖照得暖洋洋的。就好像身处什么梦境一样?。沈希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侍从?递来一封信笺。他摸不?着头脑地说道:“夫人,是?位面生的大人送来的,他在外面等着,还说您若是?有了?回信就立刻递过?去。”她避着人在外间将信笺拆开。内里?只写了?四个大字:晚上过?来。沈希的指节颤抖,她将那信笺扔进火炉里?立刻烧掉,然后向那侍从?说道:“你同那位大人说,我今日身子不?适,就先不?过?去了?。”她低下眉眼,当机立断道:“别的什么都不?必多说,只这一句话就够了?。”那侍从?仍是?一脸困惑,但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夫人。”沈希阖了?阖眼眸,然后又走回内间。萧言抬头看向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小希?”“没什么,夫君。”沈希抿了?抿唇,“是?家里?问我回门的事,我已经同他们言说了?,等你的身子好了?以后再说。”他们的婚事波折,眼下连回门的事也要推迟。萧言眸光闪动,他握住沈希的手,说道:“我没事的,小希,回门而?已,又不?是?去扛鼎。”她被他的话逗乐了?。“那也不?成,夫君。”沈希笑着说道,“何况父亲明日就要回来,晚上还要办接风宴的。”萧言根本不?听她的,连声说道:“那也没有你回门要紧呀!父亲他肯定能理解的。”他是?被人宠着养大的,这话说得坦坦荡荡。“不?行,我不?要你勉强,夫君。”沈希将萧言按回了?榻上,“我想能你身子好起来以后陪我风风光光地回去,而?不?是?拖着病体?勉勉强强地回门。”她声音温柔,又有理有据。更?何况萧言哪里?舍得叫沈希皱眉,他当即就被她说服了?。年轻的小夫妻情谊真挚,感情好得跟蜜里?调油一般,萧渡玄听侍从?汇报的时候,直接就被气笑了?。“不?是?说病得厉害吗?”他冷笑一声,“竟还能这样?调情?”侍从?额前冷汗涔涔,纷纷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言说。萧渡玄轻声说道:“告诉沈希,今晚必须过?来。”
但沈希并不?肯过?去,她无论如?何也都不?会过?去。再次接到侍从?的信笺后,她看都没看就直接扔进了?火炉里?。沈希回身的时候,萧言已经将药都喝下了?,当值的医官和侍从?都去了?外间,房内静悄悄的,就只有他们两个。烛火照亮了?沈希的脸庞。她朱唇丰润,雪颜清美,在红光的映衬下容色更?加秾艳,像是?暗夜里?的花朵。萧言轻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微哑:“我们圆房吧,小希。”夜色幽深, 内闱静谧。窗户撑开一道窄窄的缝隙,花香轻轻飘了进?来。暮春时节,花朵都已经开得快要败了, 极秾艳, 也极芬芳, 在这晦涩的春夜里浓郁得近乎勾魂。萧言温润的眼眸抬起。他受了劫难,脸庞也瘦削了少许, 少年时的软肉已经全然不复存在了。萧言的眼底潜藏着炽热的暗光, 神情亦呈现出了属于成年男子的落拓与执着。一夜之间,他就仿佛是长大了五岁似的。“好不好, 小希?”萧言仰起头, 声音低哑。他用的力气并不重,只是轻轻地按住沈希的腕骨,口吻也没有催促的意味,反倒似是有些孩子般的乞求之感。但沈希却觉得腕间如有千斤。滚烫的重压落在小臂上, 将那一片的柔嫩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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