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珍趴在贺景行的背上,胡思乱想了一番,就见前方豁然开朗。一从林子里出来,就能望见山下错落有致的田野,而红河生产大队就坐落在延绵不绝的群山之中。贺景行从一条隐秘的小路下了山,在距离村口不到五十米的山坡后,他将身上的乔珍珍放了下来。乔珍珍终于重获自由,一落地就开始活动起僵硬的四肢。只是她平衡力一般,单着一只脚根本站不稳,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贺景行劲瘦有力的胳膊。贺景行倒是没收回手,只是神情复杂地瞥了她一眼。他的轮廓偏硬,眸子又黑又沉,眼尾狭长,看人时总是透着股冷意。乔珍珍不明所以地看他:“怎么啦?”贺景行低头收拾绳子:“你自己进村吧。”“我自己?”乔珍珍音调骤高,神情错愕。贺景行面容冷肃,不似会和她开玩笑的人。乔珍珍两眼当即蒙上了水雾,轻轻地扯他的袖子:“我的脚根本动不了,怎么回去嘛?你不如送佛送到西,就把我背回去吧~”乔珍珍的脸虽然被摔得惨不忍睹,但那一双水眸明亮潋滟,长睫毛被泪湿,微微垂着,看着还真让人有几分心软。然而贺景行并未看她,只是俯身从路边草堆里捡了一根还算结实的木棍,递给她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乔珍珍手里拄着根棍,单着脚站在原地,两眼皆是不敢置信:“你就把我扔这了?!”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乔珍珍这才不得不接受自己被丢下的事实。想当初,她不小心蹭破了点皮,全家人都会如临大敌,小心呵护她。现在穿到这个鬼地方,彻底没人疼了,只能自力更生。乔珍珍紧紧咬住下唇,一蹦一蹦地绕过前面的山坡,努力往村口走。也是她运气好,还未到村口,就听见有人在叫她。宋桂花刚从隔壁生产队回来,她走的是小路,远远地就看见前头有一人正怪模怪样地单脚往前跳。待她走近了,才认出这泥人竟是平日里最爱干净的乔珍珍。宋桂花吓了一大跳:“乔珍珍?我滴个老天爷哎,你咋弄成这样嘞?”“不小心摔了。”乔珍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已经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了来人的身份。宋桂花,22岁,和原身同是下乡的知青,住在一个宿舍。不过两人平日很少说话,并不相熟。宋桂花她人很热心,也不嫌弃乔珍珍全身是泥,一把搀住了她:“你这脚也扭了吧?我先送你去卫生室上药。”“那太感谢桂花姐了。”乔珍珍好不容易等到救星,态度自是极好。
宋桂花一听,表情有些古怪,整个生产大队里,就这个乔珍珍的性子最傲,平日哪会叫她姐。心里虽然犯嘀咕,但还是将乔珍珍送去了卫生室。待乔珍珍上完药后,天色已经全黑了,两人摸着黑返回知青宿舍。也亏得宋桂花在红河生产大队待了有六七年,不怕走夜路。当地条件艰苦,所谓的知青宿舍就是一间土胚屋,里面一整张大炕,住了七位女知青。两人回来时,屋里的灯已经灭了。睡在炕边的丁小霞听到动静,披上衣服过来开门:“你们两个咋这么晚才回来?”宋桂花:“别提了,我送乔珍珍到卫生室上药。”此言一出,屋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乔珍珍又受伤啦?”“这都是这个月的第几回了?”“真羡慕她明天又能请假。”大家显然都很不高兴,讲话阴阳怪气的。直到丁小霞点了灯,大家看见了乔珍珍那一身的伤,这才住了嘴。丁小霞也很惊讶:“这次怎么伤得这么重?”大家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乔珍珍隔三岔五地就会有这么一遭。脸上的伤势几乎没有断过,总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伤得这么重。说来也怪,一群人好好地走在路上,偏偏乔珍珍不是在这里摔了,就是在那里磕了。因为次数过多,很难不让人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她逃避上工的办法。乔珍珍是一路蹦跶回来的,累得不轻,简单搪塞了一句:“摔山沟沟里了。”其实原身今日会出现在深山里,是因为女主乔玉兰昨日下工时,在山脚处捡了只野鸡回去,大大出了风头。原身不服气,贸然进山,然后一脚踏空,从半山坡摔到了山坳坳里。等再醒来时,里面的芯子就换成了现在的乔珍珍。这事说出来怪丢面的,乔珍珍不想多谈。只是往炕上瞅了一眼,乔玉兰似是睡了,盖着被子没看见她的脸。乔珍珍不好借机发难,被宋桂花扶着到桌前落座,丁小霞也过来搭了把手。她刚坐下,连口水都没喝,旁边就传来一道尤为刺耳的嗤笑声。“你堂妹可真行,又摔沟里了。”郑丽丽躺在被窝里,和她相邻的女子说话。女子穿着件深蓝色的棉线衣,忽然翻身坐起,苦口婆心地教育起了乔珍珍:“珍珍,你就算是想偷懒,也用不着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吧。”乔珍珍闻声看去,自是认出说话之人就是书中女主乔玉兰了。凭良心讲,乔玉兰的长相并不算美,只能说五官清秀,但胜在皮肤好。屋中仅有一盏油灯,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庞仿佛闪着诱人的光。微微蹙眉时,自有一股娇柔动人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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