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眼里只有那几片药。她依然凶巴巴的,绝不半途而废,磕磕巴巴也要把话说完:快吃药。顾千筠:好好好,我吃,我这就吃。五秒过后,药吃完了,顾千筠十指摊开,放在时安面前,偏头扬唇笑:安安,我都吃完了。气焰瞬间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挂着两朵红晕的脸,时安眼神飘忽,然后不自在地说:好困,我要回去睡觉了。溜得很快。顾千筠连忙喊道:安安,晚安。如她预料那般,时安的背影颤了颤,她再次勾起唇角。可这笑容并没有维持很久,时安走后,这屋里空空,没有一丝生气,让人不自觉想难过。安静的,是枷锁。隔墙又隔墙,关了灯,时安躲在被子里,她不敢睁眼,又不敢睡着。连着几夜,她都梦到。她和沈湄溪坐在地上说话,沈湄溪告诉她:我是真的生病了。第二天,时安一早便告诉顾千筠:顾姨,沈阿姨现在没有在装病,她真生病了,你不要不管她。顾千筠说:好。除夕夜那天,顾千筠在剥橘子。沈湄溪给她打电话说:千筠,新年快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病好了。顾千筠在笑:湄溪,真为你开心。时安倚在顾千筠身上,也在笑,这时,顾千筠把橘子瓣递到她嘴边,说:安安,张嘴。时安欢喜地接过,紧接着,汁水在口中爆开,但味道不对劲。怎么,是腥的?透过镜子,时安看着自己,嘴边和脸上都是鲜红的血,她清清楚楚看见,几个大字:你是杀人凶手。不,我不是!紧紧抓着被角,时安身上湿了个透,她猛地睁开眼,看什么都是红色,都在指责她。只好把头蒙上,时安把眼泪都流进被子里,一个人睡是对的,她才不要顾姨被她的噩梦吵醒。时安。什么都可以承受。缓了缓,等心情平复后,时安想起身去洗把脸,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后顾姨,还没睡吗?时安看见,顾千筠的房门虚掩,有亮光透出来,而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半。该不该去看看。时安深吸一口气,胡乱又擦了一把脸,确保没有露出破绽,她悄悄朝那扇门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顺着门缝往里看顾千筠修长的指甲时不时向侧滑,带走一片眼泪,晦暗的眸子里呆滞,没有光,泪水正欲涌上眼尾,她低下头,黑发遮住一切。视线再放远些,时安看见桌子上,地上,散落的瓶瓶罐罐,空气中的酒气愈发浓烈。时安紧咬下唇,眼睑上倒着一排阴影,翻来覆去地又想责怪自己,没有推门进去,默默转身走掉了。心中乱颤。都是因为她,才让顾姨这样难过。夜太长。翌日。时安醒得时候,已经快十点,她依着习惯,下床去找顾千筠,走了一圈,都没看见人。最后,在冰箱门上,看见一张便签。她小心翼翼地撕下来,默念上面的字:安安,我上班了,早饭和午饭放在冰箱里,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在家乖乖等我。(笑脸)那就笑,却半天都挤不出。时安往书房走,坐在书桌前,把便利贴折好,放到抽屉里,然后,什么都不做,在发呆。看着日头,渐渐悬在中间。时安想出去吹吹风,便换了一身暖和的衣服,还好出门就是海,正好可以等顾姨回家。在冬天看海,尽致悲伤。以往人满为患的海滩,现在稀稀疏疏只有几个人,时安找了一块光滑的岩石坐下,看海浪在哭泣。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有磁性且好听的女声响起:小朋友,怎么自己坐在这里,家里的大人呢?时安循声看去,女人高挑,面容清秀,一身素色,白衬衫外是黑色大衣,漂亮又优雅。顾姨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讲话。可这女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坏人,时安眼神一转,礼貌回:在等人。女人轻笑:在等谁?时安眼中闪过阴霾,取而代之是无可奈何:等我的阿姨。阿姨?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外面太冷了,要不要回家里去等?时安摇头:不要。女人似乎不放心,这里大多是来旅游的外地人,她也是,怕不安全,她朝时安伸出手:小朋友,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在她们的视线盲区顾千燃正快步走来,她刚接到顾千筠电话,说时安自己在家,让她过来看看。本来顾千燃还在絮叨,顾千筠也太小题大做,时安都十岁了,能出什么事。可当她看见这一幕,瞬间无比庆幸,幸好她来得及时,前面这个看起来有几分姿色的女人,竟然是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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