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皆不牢。”
龚纾低声呢喃,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月倾诉,温湛不忍打搅,静静看她沉浸思绪,一喜一忧,回忆过往的甜蜜哀伤。
“父亲早年丧偶,茕茕孑立十数年,最后遇到了娘亲。”
她抬起头来,对温湛温柔浅笑。
“太傅一定也会遇到的,遇到与你相伴余生的有情人。”
“……”
温湛苦笑,“承娘娘吉言,若真遇到了,这回我绝不让她再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
“嗯,这兔子灯是我最心爱的宝物,借与太傅用一晚,给你回府时照明脚下前路。”
“娘娘,这如何使得。”
“到处都黑不隆咚的,我怕你和房阁老一样跌跤,就没人帮我干活了,它会代我送你平安回家。”
温太傅提着缤纷可爱的兔子灯回到家中,一个人枯坐房内,朝它发了好久的呆。
“这是我最心爱的宝物……”
“……给你照明脚下前路。”
“……代我送你平安回家。”
坤宁宫中,龚纾也在发呆,对着镜中的自己发呆,恍惚看到了枯萎老去的她。
太傅总归要回家的,不可能陪她宴饮作乐一整晚,人人都有家有亲人,将来他也会娶妻生子,到时候她的团圆节,只剩一人,一月。
说什么坐拥江山万民,满朝文武,老老少少,那么多男人,没有一个属于她,她的男人孤零零躺在梓宫中,与她一里一外,各自慢慢腐朽。
酒意上头,小太后受不了这绞杀她的寂寞,伏在桌上无声哭泣。
它有时钻心寒凉,渗透骨髓。
有时又像一团烈火,烧得下腹燥热难忍,譬如此刻。
可她不敢想,不敢想那个人的眼睛,不敢想他的手,不敢想他饮酒时滚动的喉结。
大逆不道。
人活着,和行尸走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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