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成这样,也不是什么大事。”
程琴芬躺在病床上,一手输液,一手拉着许知意。
许知意扁着嘴,想忍,可看着妈妈浮肿又蜡黄的脸,她又怎么忍得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脸上满是泪痕。
“怎么不是大事?都晕倒了。”
“傻丫头,阿姨活了这么大岁数,已经够了。”程琴芬双眼无力地看着输液瓶,叹息:“这样的日子我也过够了,如果什么时候老天突然把我的命收去,也说不定是一种解脱。”
“不许你这样说!”许知意握着程琴芬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在里面,她知道,一直都知道,自从五年前她难产死去,妈妈就一直活在孤独与痛苦中。
都怪她,当初她怎么那么傻,为了个臭男人抛下妈妈,连命都不要了。
她哭得越来越厉害,胸中满满的都是压抑的悔恨。
贺南风买了晚饭过来,将菜一个个摆在桌板上,摇起病床,张罗着程琴芬吃完饭。
他将枕头拿起来,想替程琴芬垫在身后,被许知意一把抢去。
她并不看他,只做自己的事情,把枕头给程琴芬垫好,又小心将输液的那只手放好,最后端起碗,一口一口喂程琴芬吃。
贺南风能够感觉到许知意对自己的排斥,好像从第一次见面,这个女孩就很讨厌自己。
“阿姨,医生说您需要住院观察几天,要不要找个护工?”贺南风问。
程琴芬刚想摇头,就听许知意硬邦邦地拒绝:“不需要,这几天我都会在这里的。”
之前在程琴芬面前,她都还能勉强逼迫自己不要把对贺南风的厌恶表现出来,可是今天,她装不下去了。
妈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谁?就是他和南风。是这个畜生当年辜负了她,她伤心欲绝才会那么傻死在产房里。
如果她没有死,如果她还是从前那个苦中作乐的自己,她和妈妈都会活的好好的,健康乐观地活下去。
她许知意何其无辜,没有招谁惹谁,偏偏遇到了这么个瘟神,强行挤进她的人生,演了那么一出好戏来骗她入局。
被拒绝的贺南风有些尴尬,他看向许知意:“护工比较专业。”
许知意拿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她抬头对上贺南风的眼睛,面无表情:“我说了不需要。”
贺南风没有在说什么,与程琴芬告别后便转身离开。
程琴芬看着低头替她将鱼肉里的刺挑出时细心认真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安心啊,你很不喜欢贺先生吗?”
许知意一愣,刚才表现的那么明显,想否认都不可能了,便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
“阿姨,他害死了你女儿,你难道不恨他吗?”许知意的眼中已经隐隐有了泪水,那些屈辱的回忆又一股脑涌上来,像汹涌的海浪,快要将她击碎。
程琴芬沉默了一会,拉住了许知意的手:“安心啊,我家知意是难产死的,虽然孩子是贺先生的,可难产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一开始我也恨过他,后来就想通了。这些年他对我也算是关心,常常带着嘉许来看我……”
程琴芬说不下去了,许知意哭肿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两行清泪落下,看着她的眼睛蕴含着复杂的情绪,她看不明白。
“安心,你怎么了?”
许知意没说话,只握着程琴芬的手,她哭得浑身都在发抖,满心的委屈憋在胸口。
“我没事。”许知意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将激动的情绪压下,她抹掉脸上的泪,重新端起碗:“来,阿姨,再吃点,您现在需要补充体力。”
程琴芬也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这孩子是孤儿,大概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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