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宁这话一出,殿内气氛骤然凝滞。
康皇后那双澄亮的瞳仁微震了下。
她柔声道:“还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你个傻丫头为了作画淋雪着了凉,高热几日都退不下来。”
说着说着,她声音竟带着些许哽咽,眼角泛红。
“当时可把母后给吓坏了,守在你床边几天几夜连眼睛都不敢阖上片刻。”
这事儿李康宁倒是有印象,她记得自己当时刚醒来时,母后放下心来便脱力般晕了过去。
横贯在她心头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她也就没再揪着这事儿苦思冥想了。
“母后别伤心,儿臣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李康宁抱住自家母后。
她的嗓音软甜,寻常说话就跟撒娇似的,这下刻意把尾音拉长,叫人听了心都软化了。
康皇后笑了笑,轻轻“嗯”一声。
母女俩在膳厅刚坐下,就听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皇帝行至膳桌前,撩袍大马金刀坐下。
“传膳。”他启唇吩咐。
说罢,他把目光落在女儿身上,“正巧锦衣卫查到了淮安侯府另一桩事,你们可想听听?”
李康宁先是一怔,“是什么事?”
“裴禹瑾确实是淮安侯之妾金氏所生,且非淮安侯之子,而是金氏与另一蒋姓管事所生。”皇帝声音低沉,神色冷肃。
康皇后与女儿皆惊得瞪大了眼,面面相觑——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她们一下子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李康宁小声嘀咕:“那金姨娘胆子可真大……”
“淮安侯也真是愚昧至极,居然被瞒了二十年之久。”康皇后羽睫一掀,补了一句。
皇帝道:“如今既已查明真相,过些天寻个合适的时候朕会晓谕礼部,封裴翊之为淮安侯世子,并将他的身世公之于众。”
封世子不过是为裴翊之的身世正名,女儿日后的孩子他自会另授封爵。
一家三口又闲聊了片刻,便静下心来用膳。
午膳毕,李康宁识趣地告退。
康皇后抬眸望向身旁的男人,神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陛下,宁宁想起三年前在燕山的事了,但隻想了她作画的事,还没想起她被……”
皇帝蹙了下眉,“她想起来,也是迟早的事。”
康皇后鼻尖一酸,“好在当时那裴翊之及早发现,不然宁宁就……”
皇帝也不禁忆起三年前,那时的裴翊之与现下简直判若两人——
瘦削、阴鸷,周身散发着厌世的戾气。
“你们若护不住她,便把她给我!”他抱着满身血迹的少女朝他们怒吼。
随从的护卫闻言大惊失色,当即厉声向他解释了眼前的是何人。
裴翊之这才收敛了几分暴戾的情绪。
医女诊治疗伤的过程,他就像个木桩似的站在营帐外一动不动。
数日后,李康宁终于转醒,却把前几日发生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皇帝看着眼前神色恍惚的少年,随口说了句——
“若你能在几年内出人头地,朕可以将你列入择选驸马的名单内。”
*
露华宫正殿外。
李康宁正踩上马凳欲要钻进马车时,又忽然改了主意,当即提着裙摆跳了下来。
“公主,怎么了?”佩兰轻声问。
李康宁闻声打量着她,若有所思。
“佩兰,你且去一趟翠微殿,亲自将我将幼时的练笔之作都一一按年份整理出来。”
佩兰微微一怔,旋即应下。
李康宁这才重新上了马车,领着芷兰等人出宫。
刚回到公主府,小禄子便谄笑着迎了上来。
“公主殿下,方才驸马派人回来传话,说卫所要拉练,这几日暂时不回公主府了。”
李康宁愣了下,心中五味杂陈。
那混蛋裴翊之,不会是因为她小日子来了就索性不回府住了罢?
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
初冬的午后细风微凉,李康宁却觉得无比燥闷。
不论回到晴雪院的寝房,还是去到湖畔的画室,处处遍布男人浓重的气息。
“公主可是想驸马了?”芷兰见她自回府就一直闷闷不乐地,便低声打趣。
“才不是!”李康宁矢口否认,小脸却晕起绯红。
她才不会想那个满脑子净是……的色胚呢。
她急急吩咐:“芷兰,你快把这幅画像收起来,别搁在书桌上了,看着碍眼。”
早知道她昨日就不费功夫把这臭裴翊之画出来了。
“哎,奴婢这就来。”芷兰边应答边凑上前来。
目光落在画像上时,她的呼吸骤然微滞。
“公主,这是……”芷兰揉了下眼睛。
“这是裴翊之,三年前的裴翊之,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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