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啦,快跟我回去吧,阿予哥哥待会儿找不到你又要生气啦。”女孩脸上的笑容是纯粹的,就像冰雪一样不含一丝杂质,沉碧看着她,心中一动,也微微笑起来。“好,我们回去。”看到她开口说话,十七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她牵过女人冰冷的手。口中念念叨叨着,“北陵川这么冷,姐姐你怎么不多穿一点就出来呢。下次我给姐姐做一个手炉吧。”女孩毛茸茸的脑袋摇晃着,圆圆的脸上两道粗粗的眉毛紧紧皱着,像某种生气的小动物。分明还是个小孩子,说出的话却老成的仿佛她的长辈。醒来的这些日子,也确实是十七一直给她抓药照料身旁,想到此,沉碧的眼神柔软下来。“好,都听你的。”“都听谁的?”男人幽冷的声音传来,狐皮大氅兜头朝沉碧罩下,裹挟着男人的体温和淡淡的龙涎香,沉碧不适地屏住呼吸,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走到他们面前的男人,俊美非常的脸庞上看不出神情,唯有那双狭长的眼看着她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审视。他比她高出许多,揽住她的姿势几乎将她整个人裹入怀中。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挣脱。可是,他们都告诉她,这个人是她曾经许下终身的未婚夫婿。沉碧抿唇露出一个笑,并不说话。霍予似乎习惯了她的沉默,小心地为她戴上兜帽,将她的发丝拢入帽中。男人的手指拂过她耳后细腻的肌肤,她条件反射地扭头避开。霍予收回手,长长的袖中陷入掌心的指关节泛出青白色。
“走吧,我们回家。”他低头哑声说。霍予所说的“家”,在北陵川下唯一的小镇里。极北之地天气严寒,进入冬季小镇唯一的街道已经几乎空无一人,煊赫的府邸在路的尽头,反而显得几分落寞。沉碧沉默地跟随在高大的男人身后,十七蹦跳着往前走,不时看他们一眼,眼神里是担忧。沉碧垂下眼,看着裸露出黑色泥土的地面。她刚醒来的时候,曾有一次独自走出府邸,还未到街道尽头,就被慌张的出来寻她的侍从们带了回去。自醒来一直待她算是温柔的未婚夫大发雷霆,满地破碎的陶瓷,他面上冷峻到几乎带着杀气的神色,和那双握住她的肩像铁钳一样的手。沉碧抚上自己的肩,那里的淤青似乎仍然在隐隐作痛。失去记忆之前,她真的会爱上这样的人吗?等待已久的侍从在门口便急急迎上来,“公子,夫人,晚饭已经备好了。”菜肴极其的丰盛,似乎半点没有受到地处物资匮乏极北之地的影响。吃饭的人却是沉默的,只有碗筷碰击陶瓷的声响在空气中零零落落地响起。沉碧夹起一块松软的云片糕,用手一点点撕开,甜腻柔软的口味在舌尖泛开,似乎有回忆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带着男人清朗的笑声,快到她捕捉不到。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悠远。“叮——”霍予重重的将手中的餐具放下,如愿看到对面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女人仿佛从梦中惊醒,那双眼终于看向他,带着疑问和一丝藏的很好的畏惧。有丝丝缕缕不知名的疼痛从心里泛起,他哑声开口,“青青,你哥哥的七七已过,我们也该谈谈婚事了。”哥哥……沉碧垂眸,醒来之后她的世界一片空白,霍予和十七告诉她,她是从小在药王谷长大的南宁沉家女儿,她的兄长,大将军沉青在前些日子的南宁北漠和谈中不幸遇袭而死。她因为过度悲痛,失去了所有记忆。每每听见沉青这个名字,心中不受她控制泛起的波澜让她确定,至少从前她是认识这位大将军的,并且应当关系匪浅。而如今,他刚刚离世,她就要嫁给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么?沉碧抬头看他,“我们可以回到药王谷再谈吗?”而不是在这人烟寥落完全被他所控制的极北之地。霍予的瞳仁微缩,“我以为,你很喜欢这里。”他低落地喃喃着。沉碧看着他,这个自称是她未婚夫的人,大多数时候看着她像是在看囚犯或者敌人,只有偶尔,比如现在眼神中才会有几分眷恋,却更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丝丝缕缕的痛从头顶泛起,她捂住自己的头。霍予慌忙将她抱进怀里,“怎么了,又头痛了吗?十七!”他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去院里。“谷主给你药的时候没有跟你说过吗?这药每个月只能吃一次。太频繁了就会头痛,甚至晕厥。”十七俯身给沉睡过去的沉青眉心扎下一针,头也不抬地责怪着身边的男人。霍予低下头看着即使是睡梦中也眉头微蹙的女人,轻声道:“是我心急了。”是他太迫切,想要抹去那些被太深重的爱恨缠绕的过去,和她从头开始。身份,婚仪,甚至谷明岚的许可。一切他都已经备好,只是没有想到,忘记了一切的沉青,对他也没有半点动心。送走十七,霍予在沉青的床边坐下,他的手轻轻抚平女人紧皱的眉头,落在她纤细的脖颈边,感受着她的心跳。从澜沧江里把她救起的时候,她的头触上河底暗礁,已经昏迷过去,就像当时落入云梦泽的他。他回想起药王谷的那些失去霍予记忆的时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柔软的,那个冰雪覆盖的小年夜的冰凉含着酒气的吻,她让他叫她青青的时候眼角的泪,湖上孤舟里她在他身下像花朵一样打开的身体。他是如此迫切地想要找回这些瞬间,却似乎走错了路。霍予的头贴上沉青的额头,她轻浅的呼吸在他的鼻尖,“青青,我该拿你怎么办……”他无可奈何地叹息着。沉碧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北陵川边的帐篷里。柔软的绒毯铺满裸露岩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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