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空气凝结,静寂无声。
帝渚默默看着一脸暴怒的左相,听他与自己所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偏偏他不自知还字正腔圆的厉声反驳自己,顿时颇感无力。
这样一根弯都不转的直肠子,她真是不知此人是如何一路顺理成章的做上左相这个位置。
能和老奸巨猾的右相斗了十几年都毫发无损,莫非是运气使然?
这时,就听一声扑哧笑声响起,在安静空旷的殿中格外清晰,清亮悦耳的少年笑声令众人皆是忍不住扭头去看。
笑声的主人瞧见帝渚深深皱着眉头,神态显得几分无语的模样时,笑得反倒更厉害了。
见状,殿中一干达官大将都愣住了,面面相视,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离得那人最近的帝渚神态平平静静,沉默注视那人的目光没有起伏。
表情冷漠的帝渚看着那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笑了好久都没等到他平静下来,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没有端茶的左手慢慢按住了椅凳的扶手,免得自己一时控制不住,以下犯上。
显然这个笑声是因了自己,头次被人当了个笑话看了的这事自然令帝渚不爽。
此时此刻她甚想像打林川一样时一掌甩过去,打的那人晕头转向,鼻青脸肿,看他还有什么脸笑。
自己骂的就是他,他还这么瞎高兴个什么劲!
今日她已经先后被挑起几次怒火了,他却不知收敛,莫非真的以为自己碍于他的地位不敢做什么嘛?
“皇上,很好笑么?”帝渚冷冰冰的问还在兀自笑个不停的皇帝,“是何事这么好笑,皇上不妨说出来听听,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一道同乐?”
她话里的警告暗恼明显的就是个聋子都能听出来,笑得眉眼若桃的皇帝怕把她惹急了,方是收敛一些,抬手掩住嘴角高高翘起的弧度。
他尽量装的泰然道:“朕没笑什么,是皇姐看错了。”
典型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正义秉然,还有几分耍赖的狡黠,这便惹来身边站着的姜涞侧眼相看,眼神惊诧。
这是他第一次见皇上对手下的臣子竟有后退妥协的意思。
虽说那臣子与他不仅有姐弟情分,而且权位还高的教人后怕。
帝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淡淡反问:“是嘛?”
“是。”皇帝定定回她,极为镇定自若,脸都不红一下。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假,还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旁边无辜的郑国公。
“郑公说是也不是?”
通晓两人内战许久的郑国公慢慢悠悠抚着花白胡子,煞有其事答道:“皇上金口,当然不假。”
一边被抛弃良久的右相急忙插嘴进来:“皇上笑也笑够了,咱们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从头到尾就没懂皇帝为何而笑,帝渚又是为何恼怒异常的左相委实一头雾水。
不过他懒得多想,见右相出口提及正事,他也满不高兴的赞成道:“是啊,咱们在这里废话扯了快两个时辰了,也该认认真真的定个论数了。”
“时日不早,事情是该定了。”帝渚偏头看了看外面天色,想到还在等着她回去的帝渺,心里也有些急。
闻言,皇帝颔首,微笑道:“既然诸位卿家心急,但思量不同道,又各有道理,不妨咱们各退一步?”
“如何各退一步?”急色的左相率先追问。
皇帝并未当即回答,而是别有深意的看向了帝渚,仍是只字不说。
那目光之中的暗意帝渚一看就迅速领悟透彻,不免心头略微烦躁,皇帝这又是找她当先锋枪了。
但她无法拒绝,毕竟这事自己已经参入,且她也打算顺着皇帝的心思,所以不快过后就顺了心绪,替他出口向左相解释。
“皇上的意思是说,先别立刻定下是否结盟的结论,可以先回信一封请人过朝一叙,再看情况定事。”
见自己不过一个眼神她就能瞬间明白透彻,皇帝嘴角的弧度越勾越大。
草长莺飞般的眉眼深深弯起,宛如夜幕中的两弯濯濯明月,纯白无暇的教人不自禁的欲瞻仰膜拜,不敢染指分毫。
但无人瞧见的狭长黑眸深处,却是冷的。
事后皇帝回信一封让使者带了回去,信中邀请对朝在入霜时令派人访朝,双方先见个面互相了解再细商此事。
于是这凰鸣联盟一事暂此作罢,结局还算是皆大欢喜。
也而不多久,西北风初起,季秋过半。
盛逢佳日将至,家家户户便开始着手酿制桂花酒与芙蓉饼,在房外高处悬挂起盏盏树中秋,欢庆佳节。
是日,坐落在城南偏巷中的将军府依旧是大门紧闭,门前罗雀伶仃,从外瞧着寂静冷情的就像是一座没有人住的荒宅。
而一墙之隔的府内却随见人来人往,人声沸鼎,游廊花亭之中处处有身穿银甲深衣的将士或是提枪拿棍,或是提桶端盆的说说笑笑走过。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