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了他一眼,无奈道:“你自豪个什么啊。”乱党平息之时,正逢雨雪初霁,战战兢兢了数日之久的京城百姓搬开门前堆放的重重障碍,走出匿居已久的房子。一队轻骑从街边轻盈驰过,在每一条长街尽头停下,搭蓬搬桌,统一管理民间诸事务。皇宫大殿内,正是战乱以来第一次上朝。萧国主坐在皇位上,冷眼将殿下朝臣扫视一圈,目光定在站在最前方的秦王身上。年修齐依自己的品秩站在朝臣的最后面,他偷眼打量着丹陛之上的萧国主,却见他目光冰冷地看着秦王,一时间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秦王元颢。”萧国主默然半晌之后,才唤出声道。“儿臣在。”秦王向前跨了一步,走出队列。“乱臣贼子――”萧国主沉声道。年修齐猛地抬起头来,焦急地望向前方。秦王却仍旧低首站在阶下,脊背挺直,看上去丝毫不为所动。萧国主冷眼望着秦王片刻,才继续道:“乱臣贼子李良轩,辜负圣恩,蓄意谋反,置萧国百姓于危难,不仕不义,不忠不孝,其罪当诛。责李府满门收监入狱,秋后问斩。李家家产尽数充入国库。秦王元颢,率军平乱,救驾有功,特赐尚方宝剑一柄。”年修齐被萧国主的大喘气吓得不轻,见他并不是向秦王发难,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他站在文臣队伍的末端远远地望着那个威严的天子,这个男人,和他记忆当中的实在大有不同。记忆当中的萧国主,神情是温和的,说起话来也是温言软语,似乎处处随和的样子。惟一一次疾言厉色,便是在他走之前,召他进宫的那一晚。但那更像一个父亲对于勾引儿子堕落的坏小子的愤怒,同今日的这个男人,仍旧是天壤之别。此刻端坐在龙椅之上的这个男人,才真正像一个御极天下的九五之尊,威严无比,锋芒毕露。年修齐想起秦王所说的,他才是一切的幕后黑手。以前他还有一丝怀疑,现在他却是深信不疑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亲手托着尚方宝剑,步下丹陛,呈到秦王面前。“儿臣,谢皇上恩典。”秦王谢恩之后,恭敬地双手接过。萧国主眯了眯双眼,又道:“秦王元颢,醉心权势,觊觎皇位――”年修齐一听,心脏猛地一跳。“为争权夺位,拖延回援,贻误战机。”萧国主冷眼看着殿下站着的秦王元颢,一字一字道,“有功当赏,有过当罚。元颢为一人之私欲,弃整个皇家于不顾,为人臣是为不忠,为人子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辈,不容于天地之间!朕念你救驾有功,元颢,你便用朕赐下的尚方宝剑,立刻自尽!”年修齐不敢置信地望着萧国主。他竟然要秦王自尽?他竟然这样轻易便要杀了自己的儿子,如此不留余地?!虎毒尚且不食子,秦王有再多不是,也只是趁机借势,想要威胁他让出皇位而已,他要惩罚秦王,多的是办法,可是皇帝竟然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此杀手?怔过片刻之后,他便再也顾不上什么礼数,挤开前面的文臣武将,朝秦王的位置一路挤过去。刚刚挤出去一半,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了。年修齐挣不开,焦急地抬头望着抓他的人,竟然是同样一身官袍的傅紫维。“稍安勿躁。”傅紫维道,“你现在过去,也帮不了秦王什么忙。”“可是――”年修齐急道,“皇上要秦王殿下立刻自尽啊!我人微言轻帮不了忙,紫维,你一定要帮帮殿下!他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啊!”
还不待傅紫维再说什么,前方又响起另一道声音。“还请父王三思。”太子突然出列,跪在前面高声道。萧国主看向太子,视线明显地柔和了下来:“太子平身。太子,朕知你生性仁厚,但是,他是要夺你皇位的野心之辈,你对他不可有妇人之仁。”“皇上明鉴。”太子低首道,“秦王与儿臣,一直以来便为着皇位明争暗斗。这件事,父王知道,朝臣知道,天下人都知道,这也是父王默许的结果。从前父王未因此怪罪于秦王,此刻在他救驾有功之时,更不该拿这个罪名冠在他的头上。他的罪过,不过是没有尽早回援京城。天时地利之机,他要利用这个时机搏上一把,也不过是人之常情。便是有罪,也罪不至死。儿臣斗胆,求父皇收回成命。”年修齐仔细地听着太子的求情,紧张地看着高高在上的萧国主,他还在冷眼望着一言不发的秦王。像是等过一了片沧海桑田,等得年修齐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萧国主才终于缓缓开口道:“既然是太子求情,朕可以放你一马。元颢,你要记住了,你的命是太子给你的!从今以后,你要尽心辅佐太子,再敢有任何不臣之心,别怪朕手下无情。”秦王从萧国主责令他自杀开始,便一直面色不变地托剑站着,此时便转身面向太子,单膝跪下,弯身道:“元颢谢过太子殿下。”太子走了过去,将他搀起来,和秦王四目相对。“弟弟。”太子低声唤了一声。秦王垂下眼睫回道:“太子殿下。”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只能放开秦王,走回自己的位置。“元颢之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萧国主继续道,“即日起革除元颢亲王之爵,责令其在府中闭门思过,任何人不得与他来往,否则一律按乱臣贼子论处!”“臣等遵命。”殿下朝臣齐齐跪下,山呼万岁。年修齐被傅紫维抓着,虽然跟着跪下了,眼神却一直定在人群最前方的秦王身上。他的手里还恭敬地捧着那柄尚方宝剑,那把名为赏赐,实际上却是催命凶器的长剑,他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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