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这样就算了,可偏偏在她打算收拾收拾重新开始快乐人生的时候冒出来,樱井花不去想也没办法忽略对方的目的。他是觉得她放下了,于是想要粉饰太平,用祈求和好的假象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黑泽栗早感觉自己要被激怒了。她真的非常讨厌樱井花这种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从第一次见面是这样,后来她闹脾气的时候也是这样,不死川飞鸟还会多给一些态度或者喊着让黑泽好好管自己妹妹,樱井花就只会笑笑。黑泽栗早的语气更冲了:“我哥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知道!那天文化祭哥哥好心给你送礼物,你居然……你居然!”大概是真的到了气头上,黑泽栗早的话卡了一下,有什么不愿意提的事情戛然而止,樱井花有点好奇,难道她后面扔礼物的画面被看到了?但这样应该也不至于气到这种程度吧。她觉得黑泽栗早巴不得她把礼物扔掉,最好是当着黑泽澈的面,那么她就能一边维护自己兄长的高大形象,一边指责樱井花。樱井花正奇怪着,她就听到黑泽栗早咬牙切齿:“你居然找人打了他一顿!”樱井花:……樱井花:啊?你们是来碰瓷的吧?樱井花明确自己的脑子里面肯定没有这个记忆,虽然文化祭过去了有段时间了,但在日历上也是这个月内的事情,那天她确实有可能因为当执事服务员而谁都想打一顿,但是绝不可能打/黑泽澈一顿,毕竟她连见都不想见到对方。但黑泽栗枣那悲愤的语气,生气的表情不像是随口说的,看着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樱井花有些迟疑,在稍微回忆了一下之后,记起来当天确实是有个人打了一架的。——她当时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是有人找茬踢到铁板上了。虽然不太好,但樱井花的第一反应是想笑。她是真的有点想笑。不同于脸上停留的那种社交微笑,是那种突然间身边的人去做了什么、而这件事很好笑的想笑,她一时间没有收敛住情绪,笑意在眉上一走即过,落到了黑泽栗枣的眼里就成了嘲笑了。她怒上心头,猛地上前推了一把樱井花的肩膀,语气是遏制不住的情绪:“你还笑?你这种能把自己亲生母亲逼得跳海的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哥哥一直念着的?”黑泽栗枣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的,那一下子让樱井花没有站稳,手掌猛地滑进洗手池中,刺疼的感觉让她的神经猛地绷紧,可能是扭到了,她刚刚一直开始水龙头,手上的液体不知道是水还是鲜血,在还手之前,樱井花脑子里面在思考一个念头:难道是她平时表现得太无所谓了,所以就觉得她好欺负是吗?樱井花不会打架。五岁之前她打不赢,五岁之后不需要她打架,被樱井孝接回来之后,她获得了身份地位、经济财富、在此基础之上,跳舞获得的优秀成绩让尊重和被爱这两个难得的东西也紧随其后。
所以她所有打架的动作都出自于本能的、小时候那些。抓头发、骑在对方身上、拳头往脸上招呼,她小时候挨打多了,很知道打什么地方是疼的。女孩子撕扯在一起的声音混合着外面嘈杂的尖叫声,像是水壶即将炸开时的尖锐鸣笛声,樱井花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有一时间非常痛恨黑泽澈为什么不把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完整整地告诉黑泽栗枣,对方既然一定要在妹妹面前维持形象,那又为什么非要来找她的麻烦,难道她的原谅就能改变一些既定事实吗?明明是他那自以为是的举动引发了一切,为什么现在又要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出现?至于黑泽栗早,她一向觉得不知者无罪,但随便说一些奇怪的话就是有罪了。她又格外清晰地记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本来快乐的生日聚会迎来了不速之客,那个女人满脸痛苦地哀求她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陪在她的身边,以一种近乎期待和恳求的姿势想让樱井花去爱她,或者给她机会去爱樱井花。当时樱井花只觉得讽刺,更讽刺的是后面朋友的言论,那自信的语气带着傲慢和不解,分明是平时听惯了平和语调,却刺耳的让樱井花短暂耳鸣了。当时黑泽澈是怎么说的呢?樱井花恍然记起来了,他只是觉得樱井花不再跳舞是因为亲生母亲的原因,他觉得樱井花有心结,他希望帮樱井花处破除心魔,重新看到樱井花站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模样。他如同大部分被樱井花所吸引的人一样,只看得到站在舞台上那个闪光的人。于是他在明明知道樱井花童年经历了什么、又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关系如何的情况下,带着邓女士找到樱井花,希望两个人握手言和,共同开创美好未来。樱井花当时是气笑的。她和黑泽澈大吵一架,两个人共同的朋友劝了好久才平息下来,在气头上的两个人互不相让,就有了那句“你不跳舞你能做得好什么?我是希望你好。”以至于第二天的沙滩上,樱井花只记得震耳的警车鸣笛将海的颜色洗刷成灰白一片,警员在打捞尸/体,不死川飞鸟牢牢地抓住她的手,担忧地喊她:小花……“小花!”局面乱作一团,水流声,尖叫声,樱井花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喊了一下她的名字,等还没有做出反应,便是一个非常强硬的力道把她从黑泽栗早的身上拉了起来,她本能地想要反抗,却被人牵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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