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伤口愈合。因疼痛而迟缓的动作令连絮有些惆怅,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恢复过来,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得整理一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别太邋遢。
冷水是很好的提神方式,连絮用水龙头草草洗了把脸,打起几分精神后,开始冲洗左手针孔处的血痕。
连絮对着镜子调整好状态的瞬间,敲门声适时响起,他深吸口气,前去开门。
——门外正是憔悴不堪的姜沉。
许是昨晚一夜没合眼,今日又被找去处理事务的缘故,姜沉眼下青黑格外明显,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连絮咽喉一动,心道不好,经验告诉他,家主心情不佳,怕是要找自己麻烦。
他很少见到如此不顾形象的家主,除却姜沉刚刚当上家主,他们在外奔波的那些年,这是他看过的第二次。
上一次还是家主找寻萧渐下落无果,去水牢见他的时候。
当时他被关了三天,长久的黑暗让他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但他还是眯起眼,努力看清家主的模样。
裹挟着雨水的大衣,青色的胡茬,以及抑制不住的负面情绪……仿佛比他这个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呛了几口脏水的人还要狼狈。
那一次,连絮真以为家主想杀了他。
但今天和过去不一样,姜沉确实情绪低落,却不会将怒火发泄到连絮身上。
姜沉在憎恨自己,他完全没办法接受自己是一个绝世人渣,更无颜面对被他伤害至深的连絮。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的模样?为什么最亲密无间的朋友,会变成最憎恨的对象?姜沉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二人相对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姜沉鼓起勇气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他上前一步扶住连絮:“小心膝盖,我扶你去坐着。”
姜沉总觉得自己没那么恶心,他认为自己在公事上或许有些严格,但待人还算和善,总不至于苛待连絮。
然而尚未的完整拾起的记忆告诉他,他就是个烂人,是不容置疑的烂人……
萧渐失踪后,他一直在用非人的手段折磨连絮。更可怕的是,他的目的并非想从连絮口中得出事情的真相,而是希望连絮去死。
毕竟是相伴多年的人,虽说情分早已不剩下什么,但内心残存的理智终究无法让自己对连絮动手,于是他迫切地希望连絮自尽……
依照现在的姜沉来看,自己简直是疯了,将这种卑劣无耻、阴狠下作的手段用在连絮身上,这还不如直接杀了连絮来得痛快。
随着连絮重新回到床上,病房内的气氛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当中。
姜沉耻于面对连絮,平日的好口才在此时消失殆尽,满腔话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是说自己心中有愧,还是说自己所做一切皆非出于本意……无论说些什么,在残酷的过往面前语言显得都太过苍白无力。
可他又不能缄口不言……
思来想去之下,姜沉艰难开口说:“这么多年你受了不少委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补偿你一二。”
补偿……连絮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姜沉这句话,险些讽刺地笑出声来。补偿,家主不再羞辱自己已属不易,还哪能得到什么补偿。
连絮抬头笑道:“家主别开玩笑了,侍奉您是属下的本分,哪有什么委屈,又何必谈补偿。”
这是个挑不出错误的回答,也是所有下属都会说出来的客套话,只是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从连絮口中说出,姜沉怎听怎么别扭。
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如今却生疏到如此地步,姜沉怎能不恨自己作孽太多。
姜沉没顺着连絮的话往下说,而是提起了往事:“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训练营那次?你和我说以后想去姜家以外的地方。如果你瞧不上补偿,也不想再和我扯上关系,等你伤愈了,我一定放你走。”
连絮被这话勾的心乱如麻,他愈发猜不透家主的想法。
从那个晚上开始,他就已经感到困惑了,他不明白家主为什么会送他去医院长更不明白家主为何提起多年前的往事,说出他当年的无心之言。
他的性命拿捏在家主手中,家主想从他这里知晓什么,或者对他做些什么,直接动手就是了,完全没必要如此费心地迂回试探,对他说些足够吸引人,但注定无法成真的虚假谎言。
他没办法离开,更不会收到那笔名为补偿的金钱……
体内植入的定位芯片时时刻刻监视他的动向,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无法逃脱被抓回的命运。被冻结的账户,让无法取出哪怕一分钱。
连絮心下叹了口气,想了个容易被姜沉接受的回答:“多谢家主,不过您可能误会属下了,属下并没有没有离开的想法。倘若属下一时口不择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您误会,还请您切莫放在心上。”
假话,多么诚恳的假话……
若是姜沉不熟悉连絮的性格,听了如此真挚的话,只怕会信以为真,没准还会感动于对方的忠诚。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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