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连,被上峰调离京城,咱们正好借此机会举家远迁,躲避朝堂纷争。”姜慎知晓女儿极为聪明,不然也不会一不留神就考上会元。他两年前从偏僻的漳州调回京城,多年未归京,昔日同僚早就在那场动乱后丢了性命。他初入鸿胪寺,遇上不少棘手事,若没有冰雪聪明的女儿为他指点迷津,想必他早就卷进党派之争。
姜慎思虑片刻,点头认同了女儿的主意。姜家人丁单薄,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顺遂。只不过君心难测,女儿在殿试上要如何表现,才能惹得圣上不喜,又不至于让整个姜家陪着掉脑袋,在姜慎眼中,这可真是比登天还难的问题。得知父亲的担忧,姜玉竹淡淡一笑,胸有成竹表示她会把握好分寸。天色渐沉,殷氏见夫君和女儿已有决策,她抹干眼泪,扬起笑脸:“我一会让管事在大院门口点燃炮仗,再请南狮戏班子来闹一闹,我儿高中会元,乃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若是冷冷清清什么都不做,岂不让街坊四邻起疑心。”殷氏出去后,姜墨竹想跟在母亲身后悄悄溜走,却听父亲冷哼一声:“逆子站住!”姜墨竹转过身,耷拉着眉眼:“戒尺都断了两根,父亲还没打痛快吗?”“不是要打你,把你赌赢的八百两银子交给妹妹。”“父亲!!!”姜墨竹哀嚎一声,心疼地捂住腰间荷包,哭丧着脸商量:“我同妹妹五五分可好?好歹我出了本金啊!”“给你留下赌资作甚?还想去赌坊押玉儿在殿试上高中状元吗?”见父亲又开始吹胡子瞪眼,姜墨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厚厚一叠子银票。姜玉竹看到哥哥心疼的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悄悄凑到他耳边:“先放我这里,等父亲消气再还给你。”姜墨竹登时眉开眼笑:“还是玉儿够意思,到时候还我一半就好。”———入夜后,姜宅门口花炮升腾,五彩斑斓,响彻云霄,院中洋溢着欢声笑语。姜玉竹换上一身月色纱裙,手托香腮,半倚美人榻上。女子乌发如漆,肤白赛雪,美目流盼,皎皎月色倾泻在她袅袅婷婷的身姿上,犹似身在烟中雾里,如梦如幻。姜玉竹看向夜空中绽放的烟火,隐约能听到前厅传来父亲同僚的祝贺声,以及昔日里那几位眼高于顶的夫人们对母亲送上说不完的奉承话。虽然她瞧不见二老此时的表情,不过透过层层雕花隔扇,仍能听出他们语气中难以掩饰自豪和骄傲。夜空中的璀璨烟火渐渐落幕,女子眸底的星光亦渐渐暗淡下来。姜玉竹心底不由升起一丝妄念:如果她真的是男子,那该有多好啊! 殿试再遇十日后,大燕百余名在春闱上榜的贡生入宫参加殿试。宫内殿宇巍峨气派,重檐翘角,金龙盘柱,台楼环廊,一砖一瓦皆充斥着雄劲浑厚的帝王之气,让人心生敬畏。晨曦微露,琉璃瓦在晨光下折射出迷离金光,百余名贡生目不斜视,亦步亦趋跟随在礼部官员身后。“前面就是集英殿,圣上重用士人,会亲临殿试,你们要好好表现,莫要在殿前失仪,断送自己的锦瑟前程。”礼部尚书厉声告诫完,瞧见众位贡生们面露紧张之色,于是手捋雪白长须,放缓了语气:“圣上为政宽简,为人宽仁,你们若是有真才实学,定不会被淹没。”宽慰的话虽说出去了,可眼前的贡生们几乎都是头一次入宫,光是飞檐上鎏金狻猊流露出的皇家威严,都压得他们直不起腰。礼部尚书目送这群贡生步入集英殿,目光在一个步履闲适,身量纤弱的少年郎上停顿一瞬,挑眉感慨道:“如今的小辈们不可小觑,尚未及冠就考上贡生,在大燕还真是闻所未闻”姜玉竹跟随众人步入辉煌瑰丽的集英殿,只见大殿内整齐摆放百余张木桌,每张桌案上置有笔墨纸砚,桌角还有一张檀木名牌,书写着每位贡生的姓名。贡生们按照名牌陆续找到自己的位置,却没有一个人敢落座,耐心恭候皇上亲临考场。“皇上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随着内监尖细着嗓子通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内殿踱步而出,男子身材魁梧,气宇轩昂,身着绞金龙袍,浓眉方脸,神采奕奕,年约五十左右,正是大燕的耀灵帝。跟随在耀灵帝身后登上金阶,是一袭海棠色华裳,满头浮翠流丹的皇贵妃娘娘。“拜见皇上,皇贵妃娘娘。”集英殿内的贡生们齐齐下跪,姜玉竹混在人群中,不露声色地行叩见礼。“诸位贡生免礼罢。”耀灵帝看向殿内乌泱泱的贡生们,龙眉舒展,唏嘘道:“今年通过春闱的贡生不仅比以往多了不少,就连年纪都小上一圈,瞧着他们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不由让朕觉感慨自己老了。”皇贵妃柔声道:“陛下正值壮年,日日躬勤政事,使得国泰民安,百姓们安居乐业,才能供养出这些学业优异的贡生,继而为陛下效力,使得大燕蒸蒸日上。”“哈哈哈,还是皇贵妃最能哄朕开心。”听到耀灵帝的称赞,皇贵妃白皙的面颊涌上一抹红晕,浅浅一笑:“陛下又拿臣妾打趣”见皇上与皇贵妃举止恩爱,倒是让集英殿内心情紧张的贡生们舒缓不少。礼部官员走上前禀报吉时已到,还请陛下翻转计时沙漏,容贡生们开始答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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