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突然传来了些微拉扯之感。她垂眸望去。风雪太大,只看见冷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灼红的衣角,以及一截如雪一般纯白的衣袖。不让她走,让她留在风雪中继续受冻?梅长君连手的主人是谁都无心去看,只冷笑了一声,沉声道:“放肆。”衣角处传来的力道一松。取而代之的是徐徐递来的一柄竹骨伞。倒是识趣……她心情好了些,将伞打起,然后施舍般地向那人望了一眼。他跪在地上,仍望着她的衣角,凝着雪花的眼睫在她转身时微微一颤。梅长君把玩着伞柄,笑道。“抬起头来。”那人未动。在她就要不耐烦时,他才缓缓向她望来。她还未看清那人长相,便被风雪中这一双墨眸摄住了。眸光太深太重,如刃般要在人心底划出痕迹来。梅长君不禁出声。“你——”“将军?”守夜的女使察觉到里间动静,匆匆进来,唤了一声。“可是魇着了?”梅长君坐起身,看着窗外一片黑沉,缓缓摇了摇头:“幻梦而已。”“您醒得倒巧。”女使笑着回道,“方才西边院落递了一封信来,本预备着明早给您瞧呢。”西边?那是裴夕舟的院子。梅长君沉默地看着女使递来的信,待她退下后,方缓缓打开。是他惯常的瘦金体,但与那日在苍山稍显稚嫩的字迹不同,今夜此信想是匆匆写下,但难掩风骨大成。“陛下急召,见旨回京。匆匆起行,未能当面辞别……待吾至京中,将寄书信,盼卿赐复。”梅长君看完,将其搁在一旁,眸色忿忿。以前分离两地之时,他可从不知写信。她曾寄过几次,却无回音。待他归来时,也只说北地烽烟四起,京都送来的信被截,因此并未收到……当时在北地,信确实难收,但易寄,他寄回的战况也不少,却从未想过给她写上一封。“等之后信送到了,我也不回。”梅长君躺在床上,拢了拢被子,在睡着前小声嘟囔了一句。
犹折梅花带雪归(六)归京路上, 春阳被掩在云后,漫天的雾气将巍峨山岗染成混沌一片。地上雪未化,望之仍是一片纯白。裴夕舟正在一处城池中写信。“暌违日久, 未悉近况,拳念殊殷。今日遇到一件趣事。途经西峰,见到一只白狐, 与初化的雪地融为一色。本欲捉之相赠,但云亭所备之箭皆在义乌用尽, 雪野连绵, 转瞬不见踪影。”“越往南行, 越觉日暖,我随官队沿途停留,尽国师之责考备各城,行路之速远慢于来时, 待回到京都,或将难见雪色……”“翃都还在落雪吗?早春天寒,平日里以身体为重, 努力加餐,城中修筑、营造等小事,还望莫要事事躬亲。伏惟珍摄, 不胜祷企,海天在望,不尽依迟。”他将书信封好, 递给等候在一旁的云亭。“世子要给翃都寄信?”数日未见, 云亭的声音仍是喧闹如旧, “您先前吩咐我去江浙其他城中调兵、运器,我本想随着最后一批军备去翃都, 谁料围城太快,晚了几日便进不去了……也不知翃都是何模样。”云亭将信收好,走之前问了一句收信之人。“梅……顾长君。”云亭笑道:“‘没’什么?原是给顾姑娘寄的呀,怪不得短短一篇写了这么久。不过这一回生二回熟嘛,写信多是如此,我记着之前在话本上看过的,上言加餐食,下言,言……”他有些忘了,本想问问自家世子这下半句是什么,却见裴夕舟凉凉瞟来一眼。“哦——您面皮薄……我这就去送信。”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徒留裴夕舟一人坐在书房中,半晌,无奈轻笑一声。“上言加餐食。”他看着砚中未涸的墨,垂眸低声念道。“下言……长相忆。”……书信在寄往翃都的路上。梅长君这些日子可从未闲着。正如裴夕舟所料,她是事事躬亲的性子。而在翃都,各将对她尤为敬重,做起事来效率也高,因此顾尚书干脆让她主管了军营之务,自己带着顾珩去江浙其他有民乱处平叛。她则是清晨就到了翃都军营中。“大伙儿都听好了,练完队列,就是学习号令——”“擂鼓,意味着前进。鸣金,意味着收兵。旗帜这样挥舞,意味着……”梅长君站在一旁,看着这些来自义乌等地的新兵。他们站得笔直,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将官的方向,听得尤为认真。“进度不错。”她对身旁一名将领笑道。“都是您的法子好。”那将领呵呵一笑,“分等考核,赏罚分明,这些新兵们的劲头可高了。”“我听说军中还专门请了教人识字的先生?”≈lt;a href=”≈lt;a href=≈o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ot; tart=≈ot;_bnk≈ot;≈g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lt;/a≈gt;”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t=”_bnk”≈gt;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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