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关心似的问了两句。李仕书感觉肚子里是有些空空的,却不想因为被他说了两句,就因此露出妥协的意向。于是他装听不见,躺下继续睡觉。傅燃沉默地看着他,看他一副倔强的模样,像是在跟谁赌气。他俯身过去,钳住他的下巴,“你是哑了,不是聋了,给点反应都不行?”李仕书拿开他的手,冷着脸看他。难道就因为这么一件事,自己就要对他喜笑颜开吗?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他是该谢谢他,让他云里雾里地活着谎言 之中,说是为了保护他,其实就是限制他的自由以此来满足他的占有欲而已,这样的保护和照顾,李仕书实在承受不起。他翻身,背对着他,不想再看见那张脸。傅燃沉默良久,终于起身出去了。剩下半瓶液输完之后,李仕书又睡着了。身上觉得没力气,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李仕书想起了很多事情。他在黑夜中醒来,惊恐万分地打量四周,房 间里空无一人,他迅速掀开被子下床,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上。他从黑漆漆的卧室里跑出来,客厅里十分亮堂,他没有注意傅燃在不在,因为突然想起所有事情的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傅燃。他迅速跑到玄关打开门,一开门,突然撞上刚夜跑回来的傅燃。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双腿有点不听使唤地后退两步,傅燃皱眉,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迟疑道,“小书?”李仕书摇摇头,不自觉落下泪来。车祸的那天晚上,他就是这样叫他的,像一道催命符似的。如果他死了倒还好,可为什么偏偏让他失去了记忆,还要以这么恶心的状态生活在他身边?简直糟透了。他一把推开傅燃,准备离开。傅燃立刻一把拉住他,不敢确定道,“你记忆恢复了?”李仕书挣扎不开,反手扇了他一巴掌。他不认为李国庆的死跟他无关,他不能把自己择得那么干净。但是归根究底,自己也有责任,所以他也无法原谅自己。傅燃松开他,眼神变得冰冷犀利,“你能去哪儿?离开我,谁会收留你?”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傅燃依旧害怕李仕书头也不回地就走。 快进屋李仕书不想听他废话,这段时间,听这些没营养的话已经够多了,不管去哪里,只要离开这里,怎样都好。不过现在李仕书想知道的是,傅燃把李国庆的尸体放在哪里?是一直放在殡仪馆吗?还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葬去了墓地?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傅燃还能日日面对他,李仕书也实在是佩服。他赤脚站在走廊里,夜晚的风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有些冷。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算了,问了也是徒劳。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李仕书! ”傅燃叫住他,“李国庆虽然死了,但是他欠的债还没还清,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李仕书停住脚步,觉得荒唐又可笑。人都死了,再用这种理由拴住他,不是太牵强了吗?“还有四个月,呆够四个月你就可以走。否则,你就还清剩下的四千万。”傅燃威胁道。这还用选吗?哪怕是多呆四分钟,李仕书都不再愿意。他抬脚就走,连头都没回。他上了电梯,看到电梯门关上,才终于激动到落下泪来。心中有太多感慨,但是都说不出口。看着电梯上方跳动的数字,李仕书才觉得这一切都不是梦。他是真的挣脱了傅燃的束缚,终于获得了自由。之后的日子,只要努力打工赚钱就行了。走出这一栋大楼,寒冷的风死死地把他围住,他打了个寒战,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突然无处可去。他能去找韩逸吗?不能。因为这样残破不堪的他,实在配不上韩逸。他身无分文,也没有电子设备可以联络任何人,他突然好想回家,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他想到了路青禾,不过他现在已经搬去和父母住了,之前的房子已经空下来了。他赤脚往家的方向走,哪怕能在门口呆一个晚上,也是好的。起码能离开傅燃,能离得远远的。记忆中的家离这里很远,仅仅靠着两条双腿,大概得走一个多小时。他看了看从他身边路过的人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他穿着一身睡衣,在寒风萧瑟的街头显得与旁人格格不入。他加快了脚步,不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因为冬夜的寒风实在太冷,冷到他无暇再顾忌其他人怎么看。双脚走到麻木,脑袋里也昏昏沉沉的,李仕书感觉浑身不舒服。具体走了多久,李仕书已经没有时间概念,只是当熟悉的地方终于出现在眼前时,他松了口气。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熟悉的地方亮着灯,不过屋里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他再看向另一边的窗户,路青禾家里是黑着的,显然没有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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