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是不是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万里名惊觉自己居然把影山飞雄也算进了家人的范围。一瞬间,她仿佛看见这咖喱饭居然也长着张影山飞雄的脸。打住打住快打住!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其实很正常的吧,她毕竟喜欢了影山飞雄四年嘛。第一次学着做温泉蛋是因为他;第一次加入一个完全不了解也不感兴趣的社团,和那么多人接触是因为他;第一次和人争吵是因为他;第一次把除妈妈以外的人考虑进自己的未来也是因为他。那么多、那么多的第一次。那么多、那么多说出口和没说出口的喜欢。思及此,万里名惊觉自己对那段原本已经尘封的记忆竟如此印象深刻。只略一思索,回忆就像潮水一般涌来。大大小小的事件被她装进匣子里,一听到开匣的声音,就争先恐后地冲出来,试图将她吞没在名为时间的潮流中。这些大大小小的事件,全都与影山飞雄有关。他的名字几乎贯穿了万里名的整个学生时代。哪怕是到了现在,在这种温馨的氛围下,她依旧会下意识地把影山飞雄划入自己的地盘。是习惯吧。hlsγ她用整个童年来习惯没有父亲和朋友的生活,又用四年的时间来习惯爱人和被爱。那习惯没有影山飞雄的生活,大概也要花费她很多时间。这个事实让她突然没那么开心了。万里名低着头扒饭。饭后,影山飞雄原本是要洗碗的,但被星川琴菜拦住。“给她一点独处的时间吧。”她拍拍影山飞雄的手臂,示意他跟着走。星川琴菜带着影山飞雄来到书房——除卧室外万里名最常待的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装潢,只是一座又一座的书架,一排一排摆放整齐的书。甚至有很多放不下而单独拎出来摞成一摞的。影山飞雄来过这里一次,他第一次来万里名家补习,就是在书房。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哪有让他第一次就进女孩子卧室的道理。不过因为这书房堆得实在太满,影山飞雄总是从中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压迫感,学习效率太过低下,后来还是转去了万里名的卧室。那时候影山才知道,原来不让他进卧室的理由是太乱了。她卧室里到处都堆着书和七零八落的零件、试卷……各种东西。“不会找不到东西吗?”他当时问。“不会啊。”万里名很自然地回答,“我记性很好的,东西放在哪里,看一遍就记住了。”“这样不会弄混吗?比如,上周放在抽屉里,这周在柜子里。”
“记忆是会更新的啊,笨蛋。又不是超忆症,怎么会弄混呢?”——记忆是会更新的。影山飞雄再站到这里,居然也感受不到什么压迫感了。空气里似乎也飘荡着纸张和油墨的气味,说不上好闻,毕竟影山飞雄从来都讨厌学习。可是他居然会觉得有点亲切……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是用在这种时候的吗?算了,用对用不对都不重要。“快坐。”星川琴菜从最里面的书架拿来一本轻薄的相册,“和万里名闹矛盾了吧?”影山飞雄很想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这好像也不必问。因为她是母亲。他只能闷闷点头:“嗯。”“大概有……半年?”影山飞雄顿了顿,还是点头:“是。”星川琴菜依旧柔和:“趁着万里名不在,一起看看相册吧,她不爱拍照,只有这么一点。”影山飞雄从没听说过她有什么相册,也不知道万里名不爱拍照。社团拍照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表示过任何抗拒,甚至会主动把他的手机壁纸换成她的照片。他不说话,低着头看。“这张是她刚满月,还白白胖胖的。”“这时候已经三岁了,最喜欢抱着那个旧骆驼玩偶睡觉。”“这是上小学,因为没有游戏机玩,被同学嘲笑了,我就在圣诞的时候送了她一台。”这件事影山飞雄很有印象。万里名跟他讲过那个游戏机,她一直很宝贝,高中时都还能用。照片上的小女孩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看上去肉嘟嘟的,怀里抱着个游戏机,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很亮,肉眼可见的开心。一张一张,的确没有多少,但万里名的每一个阶段至少都有一张照片作为记录。大多数都只有万里名一个人,偶尔星川琴菜也会一起入镜。一直到最后,终于有了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那是穿着乌野排球部队服的大家的合照。一共也只有三张。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她每一次都笑得很开心——是之前照片上很少见的那种大笑。“虽然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到底产生了什么矛盾,不过万里名那孩子只是看着凶,耳根子很软的。是很温柔善良的好孩子。”星川琴菜说着,有点苦恼。“我也没什么发言权……她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呢?我并不清楚。”她从相册最后拿出一张卡,“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很挫败,不能给孩子好的生活,甚至还会收到她反向的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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