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飞雄摇头,很急促:“没有!”他声音低了下来,又一次沉静道:“没有,您把万里名教导得很好。”“谢谢你。”星川琴菜笑得很温柔,“飞雄也是很温柔的好孩子啊。”影山飞雄,20岁。第一次被长辈评价为“温柔的好孩子”。他有点窘迫,但更多的是温暖。星川琴菜年近五十,两鬓的白发染过几次,但补染太麻烦,后来也就任它白了。她接受自己的衰老,就如她接受女儿的成长一样,或许不那么自然,也并不非常期待,但她愿意坦然接受。“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有看哦,和万里名一样,我也一直以飞雄为骄傲。”这就是影山飞雄关于书房的全部记忆。而他再见到万里名的时候,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态,重新变得平静,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要去夜跑吗?”影山飞雄望向窗外,这才惊觉,天居然已经黑了。他点头,紧接着又很轻地摇了摇头:“我去散步,你要一起吗?”不知为什么,影山飞雄心里升起一个预感。她不会拒绝的。万里名果然答应了:“好啊。”她顺带着喊了声四十:“要是再丢下它,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宫城比东京天气要凉爽一点,万里名却只穿着短袖就出了门。牵引绳在影山手里,他力气大,哪怕四十情绪上头想冲一波,也不会像万里名那样被带着摔倒。吸多了东京的空气,见多了那种雾蒙蒙的夜空,万里名觉得宫城真的很美。星星很亮很近,简直像是要跌下来一样。不过……以前的星星有这么近吗?她不怎么看夜空,实在很难做对比。万里名对夜空的概念起源于影山飞雄的眼睛。她第一次觉得深蓝色很漂亮,试图用一种事物去形容,最终敲定了夜空。“不知道能不能偶遇到乌野的大家啊。”她双手背在身后,呼吸间带着宫城特有的冷感。当然比不上北海道,但万里名很怀念这种气味。“会的。”影山飞雄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因为这声感叹,他终于愿意把注意力分给夜空一点了。万里名正在看着的夜空。在过去,影山飞雄是很难注意到这些景物的。他的生活被排球填满了,不在乎烟花有多美,星星有多亮。更不会在晚上遛着狗散步,控制自己想要牵住身边女孩的手的渴望。他以前从不会有这种渴望。万里名也在压抑着自己想要逃离的想法。自从答应影山留宿后,就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变化。
她说不清楚,但莫名觉得自己的未来可能也在跟着变化。“你怎么知道会?”这个问题提得有点晚,现在已经是影山飞雄回答“会的”之后的第七分钟了。但是没人会在意晚不晚。影山飞雄只是说:“会见面的。”他不讲原因,但就是让人很愿意信服。大概是因为,影山飞雄从不讲大话。他一直都很陈恳。尽管有的陈恳可能听起来不那么顺耳。“好啊,那正好许个愿。”万里名也不讲什么仪式,很干脆地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嗯……希望,大家一切都好,偶尔能见见面。”“希望、希望妈妈身体健康,希望四十能一直在我身边。”她想了想,“感谢各位路过的神仙。”影山飞雄看着她:“为什么不说你自己?”“为什么要说我自己?”“说、说你的研究项目,之类的?”其实影山飞雄还想说别的,例如身体,心情……很多很多。万里名却满不在乎:“无所谓吧,这种事情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啊。”影山飞雄皱皱眉,试图理解她的意思,但很遗憾,他不太懂。于是影山虚心请教:“这是什么意思?”“原话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概意思么,就是尽人事以待天命?”万里名踢了踢路边的石子,“不过我才不想等什么时运呢。”向她请教的人并没有任何回应。万里名:“……”不会吧,他不会解释那句也不懂吧?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影山飞雄瓮声瓮气:“怎么可能!我还是懂的!”他撇过脸不看她:“你以前讲过的。”万里名挑眉,觉得必须得夸夸他:“这么厉害啊。”她指着便利店:“走吧,请你吃肉包和关东煮。”上次去海边没吃成,她一直记着。影山飞雄现在已经不会在晚上吃这些了,但他还是点头:“走吧。”万里名眼巴巴瞅了一会儿,开始点菜:“白萝卜要两块,还要竹轮,年糕福袋……”她说一样,影山飞雄就夹一样,到最后,小碗已经放不下了。万里名总算喊停:“汤要三勺!”她心满意足,总算记起来之前说的是要请影山吃。她大方道:“随便挑。”但影山飞雄没要肉包,他甚至连关东煮都没要几个,只是在最后拿了两瓶可尔必思。两人不着急回去,就近找了个公园,坐在夜晚没人的秋千上,慢慢悠悠地晃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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