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等天气暖和了再办,还是——”车门被他反手关上,发出砰的一声。贺京桐直接戳穿她所想:“还是等天气暖和了再想下一个借口推迟?”缪蓝选择坦诚,她看向他的眼睛:“我不想演给那么多人看,你不也一样吗?”这应当是他们的共识。平时应付各自的家里人就够劳心劳力的了,何必再搭个台子为难自己。不办婚礼也不代表他们是隐婚,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如果我不答应呢?你明天拒绝跟我领证?”缪蓝摇头,他明知这不可能。“我在跟你商量。”“那么我不同意。”“贺京桐,”缪蓝向前一步,迫切地想要争取,“你为什么不同意?如果你觉得不该我来提这件事,那么就当作你先提的,我答应你。”她把背后的原因归为他被下了面子,那么她可以补救。“这件事谁都不该提。”贺京桐没给她任何转圜的余地,留下话明早来接她,车子绝尘而去。缪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近和他的接触,两人维持着客客气气下的互相试探,一度卸下了更进一步的心理负担。可面子工程扒下来,涉及核心事件,一丝一毫他都不退让。走回房内,奇楠香悄然侵入鼻腔。她忽然觉得难闻。楼上楼下全部捻灭。新风作用太慢,她又开了窗。冷风吹进来,她也清醒一些。永远不要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11识好歹第二天一大早,贺京桐的车畅通无阻驶入郁金堂,八栋的大门没关,他刚推开,缪蓝正好从屋内出来。明明是约好的时间点,视线接收到对方的身影时,脚步皆顿住,倒像是意外遇见,一时忘了反应。深秋清晨,霜风凄紧,呼出的温热水汽在空中扩散,很快又消散无影。隔着长长的庭院,他们朦朦胧胧地望向对方。估计都惦记着今天领证的事情,仪式感作祟,在穿着上默契地选用了同一种红。贺京桐的领带正好和缪蓝的大衣颜色重合,偏深的绛红,衬得肤白人也精神。旁人看到,该诚心赞一句般配。贺京桐回到车旁站定,没有再进门的打算,等着她走到自己身边。视线无遮无拦地落在她身上。她怎样都是美的。长发温柔地卷着,被冷风拂起的发丝也只是在渲染另一种动人。不作表情时,眉目鲜见一种清清泠泠的疏离感。不太像她以往给人的印象。贺京桐品出来。她在走向他的同时,保持着心理上与他的距离。高跟鞋踩在庭院的石板路面,哒哒声有固定的频率,直到他面前停下。相向而立,位置和他们昨晚分别时相同,缪蓝产生错觉,好像漫长的夜晚倏忽过去,贺京桐一直都在。自然不好接上昨晚的话题,他看着也不太有开口的意愿,给她开车门仿佛只是顺手,或者遵守刻板的教养而下意识的动作。他到底是好心陪她去医院,缪蓝率先打破沉默,关心一句:“你吃早饭了吗?”“没有。”他的声线很符合深秋的调性,简单两个字带着硬邦邦的寒意。“怎么没吃?”缪蓝听出他的不悦。这大概算他的一个优点,有情绪从来不藏着,生气也不让人猜。至少在她面前是这样。缪蓝不想跟他无意义地针锋相对,选择化解。
她搭上他拉住车门的右手,轻轻按了一下,“家里还有些吃的,你吃完再去医院也来得及。”从温暖的室内刚出来,她的手自然是热的,贺京桐感受到来自她的柔软触碰,坚冰一样的态度顷刻之间被融去棱角。他自己都没料到,竟然会吃这一套。但是积攒了一夜的情绪不会一下疏散,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吃,气饱了。”缪蓝抿了抿唇,问:“是不是今天太早了?”他从洞天府开车过来,大概要半个小时。这样的理由可以粉饰太平。可是贺京桐不接受。他是个直给的人,宁愿她直白地再跟他争一争。“缪蓝,我从没有起床气,答应来接你,我会规划时间。”刚刚松动的态度被打回原形,“我因为什么气饱了你不知道吗?”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持续变凉。缪蓝收回了手,为自己打抱不平:“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是你拒绝了我。”“你不知道吗?那你刚才摸我手干什么?”……什么叫摸他?她主动示好他又不接受。也不是多紧密的关系,她犯得着吗。“贺京桐,你不吃就饿着吧,反正我也饿着,你有什么不能饿的。”缪蓝说完,利索地坐进了副驾驶,把车门拉上的时候,门外的贺京桐手在门把上没反应得及,差点被她带了个趔趄。……没吃饭劲儿还不小。敢情刚才的温柔小意都是演的。她的脾气又好到哪里去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去医院的路上,车内的气氛陷入沉默。缪蓝在手机上搜索各种做胃镜的体验,又想到自己胃不好有一部分是不吃早饭引起的。早高峰初具规模,驾驶座的贺京桐专心开车,或者说刻意回避跟她交流。是个好司机来着。再怎么说,她该管他饭的,尤其是那么重要的早饭。路过常去的一家咖啡厅,她原本打算让贺京桐停车,她买点吃的给他垫一下,结果被他用话堵回来:“不吃。我有什么不能饿的。”鼠词“……”她明白了,有的人就是不识好歹。到了医院,消化内科在五楼,贺京桐陪缪蓝上去,胃镜室外已经有人在排队。医生出来,集中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坐在缪蓝旁边的小姑娘似乎是自己一个人来的,紧张地问了好多问题,医生进去后,又四处求安慰。问到缪蓝这儿,指了指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的贺京桐,“你男朋友陪你一起的?你们一进来我就看到了。”外形太亮眼的两个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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