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叫师父的,也有叫小陶的,还有叫小陶师父、银票……太多了。”陶眠掰着手指头数。“那我就叫仙人师父吧,”沈泊舟的眼睛弯若弦月,“和师兄师姐区分开,这样您听见了称呼,就知道是我。”“好吧,你要是执意这么叫,我也不多嘴。”陶眠让沈泊舟侧过身,他要给对方输灵力,和往常一样。仙人很自在,还催促他快些,沈泊舟却有些不适应。“这样牺牲自己救人,真的好么?灵力对于修行者是很重要的。”“既然你都知道很重要,那你还不快点。”陶眠直接把他扳过来,自己盘腿坐在后面。绵厚的灵力缓缓地汇入沈泊舟的体内,他不敢大意,小心地承接这股力量。仙人的嘴却叭叭个不停。“既然你认了我这个师父,那我们之间的师徒关系就成了。入我桃花山的弟子,都会被师父封个道号。你有没有想法?”沈泊舟没有直白地回应,而是先问了之前的弟子都叫什么。陶眠是仙君,他座下的弟子,也该有个仙气飘飘的名字。最起码沈泊舟是这样认为的。他在内心想象的是“流云”“逐月”这样雅致的道号,结果陶眠一开口,击碎了他全部的幻想。“一狗二丫三土四堆五花。”“……”“别惊讶,名字越土法力越高。你要不叫六窝?那两个窝头……”“要不我叫六舟呢,”沈泊舟有些头大,“直接取名中的一个字。”“六舟?太雅了,不好不好。就叫六船吧,一个意思。”“……全听仙人师父安排。” 要防患于未然六船闷在屋子里养了足足三个月的伤,陶眠才允许他出道观。“别怪师父狠心憋着你,你这伤一不小心就会开裂,到时候晕倒在哪儿,我还得去扛你。”衣不解带地照顾三个月,陶眠也清瘦一圈。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三个月天天都是他自己做饭。以前荣筝在山上时,就是荣筝烧饭。等五弟子离山之后,陶眠大部分时间胡乱吃吃,隔一段日子,村长就会请他到村子里吃点好的,算是改善生活。但观里有个伤员,陶眠不方便到处乱逛,整日围着六弟子打转,也没心情琢磨吃这回事。终于,沈泊舟的外伤基本痊愈,内里也恢复个七七八八。仙人应允六弟子围着道观散散步,但不能走远。沈泊舟在有意识的状态下,第一次欣赏到桃花观的清幽雅致。道观并不很大,半天足够绕上两三圈。但这里的景色是无可取代的。陶眠不贪图有多么大的地方供奉他,他从不外求,只管把这片小小的天地照料好。仙人很喜欢花木,随处可见的灌木花圃,还有那些被各式各样的花瓶装饰起来的鲜花。哪怕是一处裂开缝隙的角落,在那墙壁的伤口间,也被仙人摆放了一只细长的净瓶,里面有一枝水仙或者百合。沈泊舟的习惯是贴着墙走,里面走一圈,再到外面走一圈。黄答应对他视而不见,他笑了笑,说了句师兄好。走到道观外墙的东侧时,却发现这里有个空的栅栏。里面干干净净的,不像是被废弃的样子。之前大概是养过什么家禽,看起来体型还不小。不明白仙人为什么留着它没有拆。等沈泊舟绕到一圈半的时候,在村子里蹭吃蹭喝的小陶仙君也回来了。他不光自己吃,还要给徒弟拿。“小六,来来,开饭了。”陶眠虽然给人起名六船,但总是小六小六地叫。沈泊舟也答应得很顺口。仙人吃素,沈泊舟也跟着吃。满桌子的绿叶菜,他细嚼慢咽,毫不挑剔。在用膳期间,沈泊舟问了陶眠一个问题。“仙人师父,我来这桃花山也有三个月了,怎么……从未见过其他的师兄师姐?”正在喝茶逗鸟的小仙君忽然身子一顿,沈泊舟以为他怎么了。
“我问的……不应该?”陶眠放了那灰色的山雀飞远,叹一口气。“你也该到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了。这样吧,等你的身体再养好些,我就带你去看师兄师姐。”沈泊舟答应了。陶眠说的“养好身体”的标准,是再过一个月后。若是换成脾气急的五弟子,恐怕要天天嚷着要小陶赶快带她去。但沈泊舟很沉得住气。陶眠记得金手指给他的背景信息中有一条,说是沈泊舟曾经在画船上不慎跌入水中,大病一场。这场病也把他过去那个嚣张跋扈的人格烧灭了,剩下的就是眼前这个……耿直得过头的青年。陶眠心想,他们相处了有几个月,现在问出这个问题,应该也是合适的时机。“小六,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和你原来很不一样?”他的问法,简直是个哲学问题。沈泊舟却能明白他说的是哪回事。他没有反问陶眠从何得知,而是选择如实相告。“有些事,虽然我在场,也说不大明。那日我坠入水中,醒来后就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是我的……长兄,还有其他幻真阁中的仆人丫鬟告诉我的。”“也就是说,其实你现在仍然是失忆的状态。那些过去发生的事,都是别人为你填补上的?”“是,”沈泊舟抿了下嘴唇,“我知道我过去是个性格很恶劣的人。”确实很恶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再掉一次水,或者磕在门框上之类的……”陶眠专挑邪门的事情说,“那你的记忆会再次恢复过来?”“我……”“如果你恢复了,你是选择做过去的沈泊舟,还是选择改过自新的自己呢?”这个问题让沈泊舟变得茫然。“要我……现在就做出抉择吗?”仙人清亮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六弟子。“我不想隐瞒你,但我们之前有过小的过节。虽然你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但是六船,你对我,是有敌意的。”“这怎么会……”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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