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梦醒了,我们也该走了。”……大师兄终于回山了,那天是满山的桃花开得最盛的日子。程越拜入桃花山后,陶门一师九徒至此已成。难得是团聚的日子,其他八位弟子也在山中,陶眠自然是在的。顾园身上戎装未卸,头发被银冠高高束起,英气袭人。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师弟师妹,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大抵是后来加入宗门的。最后,他的视线落在站在他们中间那位穿着雾青衣装、仙气飘飘的青年身上。顾园对着那青年深深一拜。“师父,徒儿回来了。”陶眠望着顾园,银冠在阳光下折射出锋利的华彩,他的心底涌起一股酸涩之感。他站在这里,已经是和顾园的第三次相逢。荣筝活泼,见陶眠只是怔怔地望着大师兄,也不动弹,她用胳膊肘拐了拐师父。“小陶怎么傻了?大师兄终于回山了你不高兴么?”陆远笛也轻笑。“是啊。大师兄都不知道,自从你离山后,师父天天念叨你。”楚随烟皱了皱鼻尖。“师父都不这么记挂我的……”他姐楚流雪横他一眼。“你酸什么,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和大师兄相提并论吗。”“嘁。”“大师兄舟车劳顿,一路辛苦,还是赶快换身轻便的衣服,歇息片刻。”沈泊舟考虑得周全。元鹤和程越都是第一次见到大师兄顾园,跟随着其他的师兄师姐行礼后,不免好奇地望着对方。蓝枳浅笑着,除了最初一句问候,没有说别的话。顾园先拜见师父,又和其他几位师弟师妹叙叙旧,还跟新来的三位打了招呼。随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换掉戎装,整理着袖子出屋时,正好撞见抱着个大大的酒瓮,摇摇晃晃路过的荣筝。“五师妹,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啊,大师兄!”荣筝紧急刹车,俏脸从酒瓮后面探出来。“师父早晨就说了,今天天气好,又赶上师兄你回山,咱们宗门正好凑在一起聚聚。师父让我们几个带着东西去桃花溪那边,师兄你就休息吧!这点小事我们能做好的!”荣筝刚保证完,圆滚滚的酒瓮就要从她的怀中溜下去。顾园几乎是在瞬息间就来到她面前,托着酒瓮的底,从她那里接走这个庞然大物。“还是我来吧,师妹你去拿些轻便的。”荣筝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那就拜托师兄了。”顾园单手托着酒瓮,往桃花溪的方向走。路上遇见了三师妹和新来的七师弟。楚流雪提的是点心,元鹤捧着的是茶具。三人谈笑着,来到桃花溪边。春日溪水上涨,溪水潺潺,两边的桃花长得旺盛明艳,片片桃花落入溪水中。因为水的流速不算快,桃花堆在上面,像一层薄薄的花毯。在这溪水最平缓之处,悬浮着数十个莲花形状的铜盘,铜盘大小不一,盘内盛放着各色精致的点心、瓜果,还有茶壶和茶杯。每个铜盘下面都粘着一朵桃花,桃花上面附着了灵力,能让其保持着浮在水面的状态,不至于沉下去,还能随着某人的心意自己漂浮到他的面前。除了这些莲花状的铜盘,还有许多精巧的铜盏,里面盛了清酒,随着流水传到各人的面前。顾园他们来得晚,那时师父陶眠、二弟子陆远笛、四弟子楚随烟、六弟子沈泊舟、八弟子蓝枳、九弟子程越都已经到了,在溪水两边,姿态随性地坐着,有说有笑。等顾园三人来后,抱着一个大包袱的荣筝才匆匆赶到。“来了来了!”荣筝最后一个落座,把大包甩在身后,呼出一口气。陆远笛就笑。“筝师妹最后一个到的,自罚三杯吧。”“啊——三杯也太多了!师姐我就喝一杯吧!好不好?好不好小陶?”荣筝跟陆远笛讨价还价,知道这个师姐最坏,就会欺负她,肯定不会通融,转头就去求师父。“小陶替我说句话呀,我不能一开场就醉了吧。”
陶眠左手手肘杵在膝盖,手掌托着脸,柔软的衣袖滑下来,露出一截手臂。他伸出右手,捞走一只铜盏。酒杯刚抵在唇边,就听见荣筝大呼小叫,哀求不止。他一瞥五弟子两手合掌祈求的可怜样,眼眸微敛,笑了。“三杯怎么够?桃花山的新规矩,迟到要自罚五杯。”果然,荣筝的哀嚎声更甚。“五杯?!这可是你自己酿的桃花笑!我喝两杯就要睡死三天的!”陆远笛听说“五杯”,眼睛一转,又起了坏主意。“我看小陶这五杯罚得对。荣筝是五师妹,罚五杯……这样吧,以后按照我们九个的位次,排第几罚几杯。”桃花山的关门弟子程越一听见他二师姐说这浑话,刚入口的酒险些喷出。“二师姐,”程越年纪最小,十八岁,还是少年的模样和声音,有点委屈,“您要罚五师姐,别刮上我啊……”其他几个师兄师姐闻言笑了起来,四弟子楚随烟掰着手指。“怎么算都是大师兄更划算。不行不行,大师兄身为大师兄,怎么可以不让着我们几个师弟师妹。”楚流雪就坐在他旁边咬梨子,听见他说这话,一巴掌削她弟的后脑勺。“吃你的喝你的,这都堵不住你的破嘴。”“姐我又做错什么了……”顾园轻笑,也不介意师弟的话。“四师弟说得对。其实我也算迟到了,这样吧,我自罚一杯。”大师兄要带头领罚,剩下的师弟师妹都在起哄。顾园端起酒杯,嘴角笑意更深。“三师妹和七师弟是和我一起来的,都要罚一杯,五师妹最晚,还是要自罚五杯。”正在吃点心的元鹤突然被点到名,一惊,点心差点脱手。“我、我也要被罚?”楚流雪蔑视楚随烟一眼。“这回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堵上你那张破嘴了吧?”“姐你别瞪我,我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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